西红柿鸡蛋面,是一碗很普通的面:如果说热干面属于武汉、拉面属于兰州、担担面属于成都……那么,西红柿鸡蛋面则属于“大众”!
西红柿与鸡蛋的结合,似乎有羽化成蝶的质变。天南海北,五湖四海,仿佛没有谁会拒绝这碗面。
在我看来,一碗正宗的西红柿鸡蛋面,通常的做法,是先将蛋液炒成蛋花,盛出后,另放油,倒入切好的西红柿,炒出汁后加入蛋花翻炒均匀,再倒入适量的水,三五分钟后加入盐等调料,装碗。面煮好后,捞起,加入备好的西红柿鸡蛋汤,然后撒上少许的葱花、香菜、辣椒油,一碗有颜、有味的西红柿鸡蛋面,便完成了。
而我所见过的另一个,在我看来,不太正宗的版本,是读研时在学校食堂吃到的。
那时,学校的食堂里有个窗口,专卖各种面食:有青菜面、香肠面、鸡丝面、雪菜肉丝面……等等。种类称不上应有尽有,也可谓荤素分明,保证三五天不重样。
然而,整个读研期间,我最钟爱的,还是西红柿鸡蛋面!
为什么呢?
因为它便宜,又有营养。一大碗,只需要3块钱。3块钱买不了吃亏,3块钱买不了上当:通常面条吃完,鸡蛋下肚,便已饱腹感十足,若再将汤喝下,那必定能让人撑肠拄腹。
之所以说它不正宗,是因为面里放的是一个整的煎荷包蛋。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做法,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觉得食堂的面做的好敷衍,毕竟在二十几年的经验里,它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可它的便宜深深的吸引上学时穷酸的我。我很喜欢在晚饭时,去食堂,来一碗。看着胖胖的师傅,抓一把面,甩进滚烫的锅里,面快熟时,再烫点青菜,然后将面与青菜捞起,装进碗里后,递给旁边的一个很有气质的阿姨。
阿姨舀上一大勺西红柿汤,再夹一个煎荷包蛋放在面上,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就完成了。
我再将面用“小碎步”移到旁边的加调味菜的位置,撒上少许的葱花和一小勺辣椒油。整碗面看起来便食欲满满,让人垂涎三尺!
找好位置坐下后,边看手机,边捞着面条,直到最后一根。最后再用筷子夹住鸡蛋,一口一口的将它消灭。每每都能吃的酣畅淋漓,大快朵颐!
长此以往,那个很有气质的阿姨,竟在我还未开口说要哪种面时,已未卜先知的将刷卡机上的数字摁到了3.0。
有一次,我腼腆的对胖师傅说,能不能多给我放点青菜啊,胖师傅没有回答,却用眼神和行动告诉我,可以!那次,碗里的面,宛若“红绿灯”,红色的西红柿汤,绿色的青菜,还有露出蛋黄的煎荷包蛋。
那时,每次心情不好,我都会来到这里吃碗西红柿鸡蛋面。它让我得到的不仅是胃的满足,更是心灵的治愈,一切烦恼,都随着最后一滴汤的下肚烟消云散。
工作后,我也吃过无数碗的西红柿鸡蛋面,有拌面也有汤面,价格比在学校时贵了好几倍,做的也比学校要用心。却只能用一个简单的“好吃”来形容,当年的那种满足和心境,却不复存在。
好在,后来的工作与学校在同一个城市。那年,樱花开的时候,我又回了一次学校,那个窗口依旧在卖面,只是面条涨了价,煮面的胖师傅还有那个很有气质的阿姨也都换掉了!
我同样要了一份西红柿鸡蛋面,撒上葱花,一小勺辣椒油,物是人非,面还是当年的面。只是,我却再也吃不出当年的味道!
大冰在《乖,摸摸头》一书里写到自己一次受伤住院,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杂草敏照顾他时,为他煮过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书中,大冰对面的描述,像白开水一样平淡:
“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冒着热气,西红柿切的碎碎的,蛋花也碎碎的。”
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我蹲在走廊里,稀里呼噜吃面条,真的好吃,又香又烫,烫得我眼泪,噼里啪啦往碗里掉。
从那一天起,只要吃面,我只吃西红柿鸡蛋面。
再没有吃到过那么好吃的西红柿鸡蛋面。”
书中,他对杂草敏说:
“我路过了许多的城市和村庄,吃过许多漂亮女孩子煮的面,每一个姑娘,都比你胸大、比你腿长,可没有一个,能煮出你那样的面来,又烫又香的西红柿鸡蛋面,烫得人眼泪噼里啪啦往碗里掉。真想再吃一次哦。”
我想,即使杂草敏再煮一碗同样的面给大冰,也绝不是当年医院走廊里吃的那个味道!
生活,总是在悄无声息的改变。其实,不是面的味道变了,而是我们的心境变了。即使同样的西红柿鸡蛋面,也再不是当初的味道,就像永远回不去的学生时代,它已然成为一种记忆,封藏在我们的内心最深处,却再也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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