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技术的发展不会干预趋势的动荡,你那些话肯定立得住脚,或者技术一直处在一个平缓的上升周期,商业趋势也会很好预测,但技术一旦处在一个失控的特殊时期,你那些预测就会失效,很不巧,现在正处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人类正经历技术大爆炸,它的速率会突然成指数级上升,这个指数抬升所带动的直接后果就是:你将在短时间内看到一批从前只能在科幻电影中才能看到的产品。机器人只是众多品目中的一类。”黄志忠站在技术的角度反驳了李善。
“你是说人类的科技壁垒会突然高涨吗?”李善问黄志忠。
“是的。不过可惜的是现在仍没有出现过技术爆炸。它的曲线极为平缓,平缓到你猜不出即将发生什么,但越是这样,奇迹越容易发生。我相信人类正站在暴风雨前夜的宁静当中。一旦电闪雷鸣,人类会迎接更多匪夷所思的事件。”黄志忠道。
“凭什么笃信?”李善仍不放过狙击黄志忠的机会。
“直觉,人的直觉有时候无比精准,尤其当这个人处在关键时期。”黄志忠说道。
“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人类的技术短期内不会出现失控的局面。”李善说道。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仍然是一个技术门外汉的立场,你说人们凭什么相信一个门外汉的观点!?”黄志忠耳红面赤的说道!
李善一看黄志忠情绪有些激动,便主动收住锋芒,虽然他做外对内贸易出身,在大学期间也经手过几个个人站长。那些技术出身的个人站长都有一个显著特点:爱钻牛角尖,情绪极易被调动。想道这里,他双手一摊:“那就拭目以待吧!”
“你说的也并非没有一点道理,机器人现在我们绝对不会碰的,但我们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机器人做铺垫。”黄志忠见李善守住了锋芒,语气缓和下来很多。
“对的,我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做机器人的都是傻帽儿,是要挨枪子儿的,毕竟枪打出头鸟啊!”李善似乎又从黄志忠的语机中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地方,这似乎从新燃起他的热情。
“那些现在就切入机器人领域的同样犯了一个致命错误:忽略技术发展的客观性,技术会出现失控的局面,但不会特别离谱。如果高估技术的发展,最后也是穷途末路。”黄志忠道。
“新型芯片,图像识别,语音识别,神经网络,还有深度学习这些领域就像木桶的一个个板块,只有这些板块足够长,机器人这个木桶装的水才够多,很显然,现在木板普遍不够长,所以做出来的机器人看起来像个幼稚的玩具。”李善说道。
“嗯,你说的很对。绝大多数公司包括一些顶级公司都在犯一个错误,那就是不知道机器人和人工智能其它细分领域的关系。机器人理应最后一个登场,只有等到人工神经网络足够灵敏,语音视觉的捕捉足够发达才行。听你刚才那番话你应该对这方面经常关注。”黄志忠说道。
“你平日靠哪本杂志接触世界?”李善问黄志忠。
“《指尖》,《失控》,《征途》这三本杂志,《指尖》是偏智能硬件的,《失控》是偏商业评论的,《征途》是科幻杂志。”黄志忠说着站起来走到昏暗的窗前把头探了出去,因为正对窗户的是一面墙壁。墙壁的上方才是天空,此刻夜色已经完全黯淡下来,但他的内心似乎刚升起黎明。
“我是《失控》的专栏作家。”李善郑重又不乏真诚的说道。他知道黄志忠绝非一个技术天才那么简单,索性交了底,来日方长也是多一个朋友。说不准将来共事也不一定,因为他俩有一个创业者的身份,再说世界本就很奇妙。
“《失控》的专栏作家?我怎么对李善这个名字没有一点印象?哦对,可能是和我的阅读习惯有关吧,我会习惯性的忽略作者,就算他的观点再犀利独特,我承认这对付出精力的作者多少有些不公,但这就是我,难以改变。”黄志忠道。
“我用的是笔名,我的笔名是“爱翘腿的小松鼠””李善解释道。
“你这么说我应该有点印象,你擅长写人物传记,而且是那种长篇大论的,说实话我每次都是挑着看的,但不得不说的是你的文笔相当细腻,尤其是分析人物的心路历程。”黄志忠道。
“说实话,我并不喜欢写这种东西,决定来北京之前,深圳一家大型媒体曾邀请我去当他们的新媒体主编,被我一口回绝了。”李善说道。
“为何?”
“我骨子里是极为骄傲的,并不想一辈子写别人,你懂吗?”李善看黄志忠的眼神让他想起了王林白,因为王林白曾经拉他入伙的时候也曾经这么注视过他,那种眼神摄人心魄,不过与王林白相比,他似乎多了一些戾气。
“我懂。”黄志忠极为平淡的一句又似乎给了他莫大的决心。
“十年后北京会记住我的名字!”李善用极为自信的语气说道。然后他从已经掉色的包裹里取出两个饼状物的东西,递给黄志忠一个。“这是什么”黄志忠双手接过之后问道。
“我妈做的烙饼,吃吧,毒不死人的,既然来到这种地方,我相信你不会比我好过到哪去,吃了这个饼,可省下你一顿饭钱。”李善说着咬了一口。
“好。”黄志忠看着李善大口吃饼毫无顾忌形象的样子,也跟着模仿起来。“没想到南方人还吃面食。”黄志忠打趣的说道。“东北人不是还吃大米吗?”李善说着又使劲咬了一口。“嗯,有些铬牙。”黄志忠捂着嘴巴停顿了一下。“哈哈哈……”李善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黄志忠莫名其妙的看着李善。“没什么,我只是有一些感概,上个月我还在维多利亚港的游艇上和新加坡的客户谈业务,没想这个月就到这个地方啃烙饼了。”李善说着哽咽了一下。他把视野移向别处。而黄志忠却选择视而不见,一是他不擅长安慰别人,二是他坚信李善会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