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9月24日
（二）
回到我们小区的时候，我对杨敏说，我要跟老爸在小区里逛一圈。老爸下了车，我看他走起来脚步有点轻飘飘的感觉。我问他是不是很累。他说感觉他没什么力气。
我就把他领到一个树下面的椅子上。我们两个坐在那里聊天。爸爸跟我说。
当年他跟妈妈结婚的时候。每天干活回来就让妈妈先回家烧水冲凉，他就在小沟小渠里面抓鱼，天天晚上都能抓到一大盆。
“你妈是全村吃的最多鱼的人。”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妈妈没有缺乏营养，所以生下我们兄弟姐妹的智力都还可以吧。”
我有点遗憾地说：“老爸，你跟老妈是自由恋爱结婚的，既然恋爱了三年现在过成老死不相往来，让人家觉得多不可思议呀。”
他有些气愤地说：“因为你妈妈不懂得珍惜，她就是一个大叛徒。我跟谁有矛盾，她就是跟谁好。”我无奈地笑了。
我转移话题：“老爸，你目前这种情况不适合住在老家。”
他说：“我是可以的。”
“你现在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你一回到老家，你又去骑摩托车，这是非常危险的。”
“我会在我头脑清醒的时候去骑的。”
“你早上出门的时候觉得头脑很清醒，万一到了街上买了东西就觉得头晕了怎么办？因为身边都没有你自己的孩子。再说你这种年纪的人，最怕的就是摔倒。万一有什么事，深圳到家最快也要4个半小时。”
“不用怕的。命中注定怎样就怎样。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们也用不着去抢救，万一抢救过来躺在床上，生不生死不死的。我很痛苦，你们年轻人也很痛苦。”
“老爸，要是真的那么倒霉，到了那一刻就不是我说了算的了。因为你是我们大家的爸爸。当然我也不希望有那么一刻。我只希望你能够舒服的老去，有尊严的往生。”
“爸爸，以前农村的人，家里有老人去世了，平时关系很不好的人。到了那一刻，都要刻意在那里大嚎几句，好像自己很有孝心一样，这不是很假吗？
我的观点是：老人还在生的时候，尽自己的能力对他好。因为等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到底去哪了？我们也不知道。身后的那一些仪式都是做给别人看的了。对了，你都已经81岁了，你都还没跟我们讲，要是有那么一天规矩是怎样的？”
“现在不用讲那些规矩了。”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背后是绿的草绿的树。我觉得此刻的他既熟悉又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