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秦三元提供的线索,警方很快便在机场西北方向的仓储区中一幢破旧的楼房里找到了狙击点位,但在现场没有采集到凶手的指纹。不过也有收获,一个自称仓库守夜人的年轻人主动找到警方提供线索。他声称当晚看到了嫌疑人骑行一辆老式摩托车离开。而且还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嫌疑人的腿部有残疾,走路一拐一拐的。
“难道我猜错了?”秦三元有些犹豫。从这个狙击点位到受害人倒地的位置目测要将近2公里的距离了,他想象不出来,全国范围内除了那个人,还有谁能在这个距离上将对方一枪毙命的。
侯怀诚看出了秦三元的犹豫,走上前说道:“秦老弟,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猜测,请不要隐瞒,哪怕是很不确定的,都可以跟我说,也许会对破案有所帮助。”
“也不是想隐瞒什么,只是怕我的这种猜测会误导你们的判断。”秦三元接着说:“他是我曾经的一个战友,野狼的主力狙击手,曾经的全国特种狙击手比赛三冠王,为人及其自负,后来犯了错误被野狼除名了,再后来就没了消息。”
“可以提供一下姓名、年龄和样貌特征吗?”
“可以,不过我所能描述的也只是10几年前的他了,而且那时的他,腿并不拐。”秦三元的目光透过破烂的窗框投向远方,一幕幕过往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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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10月,中缅边境)
“1号就位!”唐宽松开步话机按钮,眼睛透过瞄准镜死死地盯着那个距他2100米远的“羚羊”。
“羚羊”是行动组给此次清剿行动目标人物许士强起的代号。此人是国内一级通缉犯,恐怖组织“阴霾”的头目,经常在西北边境省份策划组织恐怖袭击,造成大量的无辜平民伤亡,严重扰乱社会治安。
许士强35岁,个子不高,皮肤呦嘿,细长条似的脸上一脸的络腮胡是他标志性的特征,行事极其谨慎,警方通缉捉拿多年一无所获。一周前接线人消息称许士强将会在中缅边境的玄风寨露面,而这里也正是阴霾组织的其中一个据点。
“真他妈会选地方啊!”队长肖云龙观察完地形,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了秦三元。
秦三元拿起望远镜看了看,点头表示赞同。整个玄风寨就像是一座建在山头上的地堡,三面是峭壁,只有朝南的一面大门可以进出。两侧的高墙上都驾着重机枪,瞄准着通往大门的唯一的一条路,想闯寨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寨子中央有座高塔似的建筑,塔顶是个带棚的平台,上面有个敞开式厨房和餐桌沙发等,宛如一个高级咖啡厅。而目标人物许士强此刻正坐在沙发上,惬意的喝着什么,周围几个随从均挎着步枪,寸步不离地保护着他。
“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这么棘手为什么不定点清除?”
肖云龙摊了摊手:“没办法,线人的情报里说,寨子里有平民。你晓得的,境外打击,一旦伤了平民那将是很麻烦的事情。”
说完肖云龙拿起步话机向行动指挥部请求行动。
“猎鹰一号,这里是野狼队,行动小队成员已全部就位,“羚羊”已现身,请求下一步指示......”
“等等!”秦三元突然喊道,“东南方向一辆越野车正在向目标位置移动!”
五分钟后,越野车在玄风寨门口停下,车上下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个矮胖子,一身白色西服显得整个人格外的浑圆。秦三元一眼就认出此人是东南亚一带有名的军火商图度,同时也是境外恐怖组织的成员,曾参与策划多起恐怖行动,为全球通缉的要犯。
图度下车后径直来到“咖啡厅”,看来他此行显然是来和许士强会面的,曾有传闻说许士强的武器都是从图度手中购得的,看来传闻不虚。
秦三元立即将抓拍的照片传回了指挥部,请求身份确认。10分钟后,身份确认成功,确是图度无疑。指挥部临时调整行动方案,单目标行动变为了双目标,图度代号“豪猪”。
步话机里传来行动总指挥冯辉的声音:“2号,双目标活捉的几率有多少?”
“首长,几率很小,玄风寨地形复杂,加上对方临时增援,要重新布置战术需要一定的时间,恐怕错过狙杀机会。”肖云龙回答道。
“那么,双目标狙杀的成功率是多少?”
“需要临时增加一个狙击点位,而且......”
“100%!”肖云龙还没说完,步话机里就传来了唐宽一向自信的声音,“1号狙击手已就位,不用增加狙击点位,我一人即可完成任务!”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是一愣。唐宽执行任务狙杀成功率的确是百分之百,从没失手过,不过,那都是单目标任务,每次他只开一枪,从来没开过第二枪,所以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唐一枪”。难道这次他要破例了?
“不可以!”肖云龙斩钉截铁的说,“第二枪命中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
“我不需要开第二枪!”唐宽那略带得意与不屑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有些不爽,“给他们尝尝我的高温穿甲弹。”
“1号报告你的行动方案,待指挥部批准才可以行动!”肖云龙知道唐宽的性子,这使他感到有些不安,所以他提高了嗓门。
“队长,有情况,他们两人的会面好像就要结束了!”秦三元举着望远镜,一动不动地死死盯着对面,“推测是达成了交易,两人正在起身握手。”
“来不及了!1号请求行动!”步话机里传来唐宽急促的声音。
“1号原地待命!”
“肖队,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1号再次请求行动!奶奶个熊的!”
“给我呆着别动!听到没有!1号?1号......”
嘭!一声闷响过后,一道红光径直飞向玄风寨方向。
秦三元猜到会有这一声枪响的,他们追这两个人追了太久了,从新疆到云南,再从云南到缅甸,每次都好似近在咫尺,却又总是失之交臂。眼前这种机会可以说是千载难逢,此刻即便是换做他自己,也不敢保证不会开这一枪,更何况是唐宽。所以他拿着望远镜一动不动地盯着目标,生怕错过些什么。
视野里的图度是背对着秦三元的方向的,他起身与许士强握手的时候有个两、三秒钟左右的停顿,这是开枪的好时机。可是根据秦三元的推算,1号狙击点位与二人重叠方向应该有个40度左右的夹角,不可能一枪射穿两个目标。不过,在他预测的那个时机,枪还是响了。图度应声向斜前方倒去,头上一股黑烟升起,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似的。之前被图度挡住一半脸的许士强,此刻完全出现在视野中,脸上充满了惊恐,可那表情瞬间就被爆炸的大火所吞噬!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山谷,玄风寨里瞬间火光冲天,呼救声、尖叫声四起,整个寨子乱作一团。
“任务完成!”
唐宽只是轻描淡写的四个字足以气得肖云龙骂娘。他回头看看秦三元,秦三元依旧一动不动的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寨子里的动静。
“高温穿甲弹击穿图度身体后,击中了会面平台上厨房里的储气罐引起了燃爆,爆炸中心目测剧两人不足10米,平台的顶棚已被掀翻,这么大的爆炸冲击力,以及爆炸后的大火,现场人员生还可能性不大。”秦三元把望远镜交还给肖云龙,“3号请求进行目标清剿确认!”
步话机里立刻传来总指挥冯辉的声音:“同意行动请求,3号立即确认目标清剿结果与平民伤亡情况,给你15分钟,无论是否完成必须立即撤回!”
“是!”
从冯辉焦急的语气中可以听出来,比起目标清剿结果,他更关心的是平民伤亡情况。
秦三元迅速换上村寨服装,戴上耳机式微型通讯器,朝寨子飞奔而去。
等他来到“地堡”里面时,平台上的火势已经基本得到了控制,为了不引起怀疑,秦三元假装奋力地扑火,一点点向爆炸中心靠近。
咖啡厅附近散落了一地的尸体,大多烧焦了无法辨认,可他一眼就认出了图度的尸体,因为其头上的那个洞。根据秦三元在望远镜里观察到的许士强的身形特征以及穿着携带,现场的尸体里面并没有与之相符的,这让秦三元很是奇怪又有些不安。
许士强没有随身携带明显的武器,可是现场的尸体身上都挎着步枪,显然是他的保镖,而且现场也没有留有大胡子的尸体。
“奇怪,胡子就算烧焦了也应该有痕迹啊。”秦三元嘀咕着。
“3号,情况怎么样?”耳机里传来冯辉焦急的声音。
“'豪猪'清剿成功,暂未发现'羚羊'尸体及平民伤亡。”
冯辉稍稍松了一口气,可是监视器上的画面瞬间又让他紧张了起来。
“3号注意,发现一个车队正在向目标快速移动,目测车辆有十余辆,其中两辆卡车载有大量武装人员,命令你立即撤回!”
“收到,3号明白!”秦三元转身准备撤退,突然瞄见厨房吧台后面露出了一只烧焦了的脚。
他绕到吧台后面,发现那里躺着两具没有携带武器的尸体。
“3号报告,发现疑似'羚羊'尸体,请求确认。”
耳机另一边稍微犹豫了一下,旋即发出了允许确认的命令。然而,这个确认结果却让所有人都失望了。
“确认完毕,不是'羚羊',两具尸体均为女性。”
“身上有携带武器吗?”
“没有。”
这是冯辉最不愿意听到的结果,两具没有携带武器的女性尸体,这就意味着死了两个平民。
“3号,迅速撤离!”
然而,一切都晚了,满载着武装人员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开进了玄风寨。车上总共下来100多个武装人员,他们第一时间关闭了玄风寨的大门,那是进出寨子的唯一出入口。紧接着给寨子里的平民分发武器,还有人指挥这些持有武器的人四处搜寻。
秦三元趴在高高的平台的一角,暗暗观察着,心里有些疑惑,直到他看到为首的那个人带着一大队人气势汹汹的朝“地堡”走来时,他才终于明白,他们要找的就是他自己!
“3号报告,出口已被封锁,有大量武装人员把守。并且,我怀疑对方已经知道我的存在,通讯系统恐被截获。为避免1号、2号位置暴露,建议改用卫星加密通讯。”
这小子,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还惦记着别人。冯辉都暗自为他着急。
“3号,你的微型通讯器无法接收卫星通讯信号,你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总部正在评估营救方案,你可能需要隐蔽至明天凌晨!”冯辉最后一句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让秦三元在寨子里隐蔽8个小时几乎是不可能的。可是从营救方案评估完成到请示上级领导,再到营救队从境内出发赶到现场至少也需要8个小时时间。
“3号请求指挥部放弃营救行动!”秦三元的这句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和尚,你疯了!”肖云龙大喊道。
秦三元的声音则格外的淡定从容:“如此大规模的营救行动势必造成更多平民伤亡,我有一套突围方案,把握比较大,只是有一个问题需要确认。”
“什么问题?”
“寨子里目前形势比较混乱,在我突围的时候,是否可以以是否携带武器来区分恐怖分子和平民?”
“可以!你的方案是什么?”
“台风,威海设防!”说完,秦三元便关闭了微型通讯器,耳机里一片寂静。
“他说什么?”指挥部里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半晌,卫星加密通讯系统里传来肖云龙的声音:“他说的是野狼队的专用暗语,意思是'晚九点钟开始突围,2号点位接应!'”
指挥部里传来一阵骚动。
“这怎么可能......”
“他一个人面对100多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只身突围?”
“这简直无异于自杀啊!”
此时的冯辉也同样抱着怀疑的态度:“云龙,你觉得他活着出来的把握有多大?”
肖云龙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他不会死,他还有未了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