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周末,还是没有放松的时间,一天都在忙着为下周到来的公开课作准备,星期六就在与老婆和孩子的吵闹中就一直熬到了晚上,这应该是稀松平常的一天,晚上等我躺在床上已经是十点过了,刷抖音准备睡觉时却接到了士良的电话,他说老父亲刚刚去世,我着实吓了一跳,不过他的话语中都是释然,没有慌乱,没有紧张,更没有悲伤。他说暂时没让别人知道,只是第一个想到了我就给我打电话了。
挂了电话后,已经是十一点过了,反复在梦中思量这个跟我缘分不是很深的人,我也是记得在前些年士良因为家里有事,我送他去唐汪老家的时候见过这个老人一面,身柱拐杖,步履蹒跚,消瘦的身体,单薄的风衣,面容憔悴,脸上的红血丝不多,说话中明显的气力不足但说过什么我早就忘了,他走路很轻,留着淡淡的发白胡须,眉宇间都是和善,言语里都是干净的温柔,经常去清真寺做礼拜,走起路来犹如在水波里飘荡的一朵白色莲花,轻盈又迅速。
黑夜中这位老人的面孔就这样缓缓苏生,算不上清晰,但是在唐家老路口那个步履匆匆的老人他真的不在了,又一个人离开了这个世界。我不难过,但也算不上快乐。清醒过后才发觉这个世界它根本没有变,依然噪杂,日升日落,云卷云舒,寒来暑往,四季轮回。人本来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这样的归宿终究是我们共同的结果,可是我却心有不甘。
如果是我离开了这个世界,才发现什么都没留下,我是不是会有遗憾呢,我想是的。这可能也是我坚持写作的初衷的原因之一吧,想着死后的空廖,想着如何离开这个世界,想到死亡,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冷漠。其实冷漠的只是人心,这个世界好像一直都没怎么变化。
士良的老爸可谓真正的受苦受难受累受穷的一代,前几天士良自己还说爸爸晚年营养不良,身上起了带状疱疹,我想老人家已经七十四了,怎么生活过得还是这么难堪,令人心痛。老人家一生养育众多子女,可是到了晚年过得如此凄凉落寞,我当然作为一个外人看到的眼前种种。同样作为一个外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士良的妈妈,腿脚不便,头带撒花的黑盖头,脸上堆着微笑,褶皱明显的如同你刚在平静的湖面上扔下去一块大石头,洋溢的温暖和慈祥给人的都是安心,我匆匆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我是在楼梯口见到唐士良本人的,带着干净洁白的帽子,脸上已经无多悲伤,匆匆的交代了自己的来意,拍拍肩膀就离开了,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无需多言,我这么早跑去他们家里去送老父亲最后一程,可能这份心意他早就明白了。
出门后,我一直在想,每个人都有他的福气和未知的一面,我们都不能用自己看到的一面来妄加评判一个人,士良在和我的接触中是那么的善良和真诚。有多少人跟我说过,工作环境里你是碰不到朋友的,不要把任何一个工作的同事都当成是你的朋友,可是士良是我在工作了之后遇到的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我们知根知底,我们总在一起。
又一个人离开了,我仍然安静的活着,我的生活,或者士良的生活都没有一点点的改变,活着我能为这个世界带来点什么,如果真的有一天离开了这个世界,我还会没有遗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