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徐文长手执纸扇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口中哼着动听的小曲。这时,他路过一家店铺,见里边的老板正滔滔不绝地给一群顾客讲话,众人皆听得全神贯注,遂心想:“他在讲什么奇闻趣事呢,竟吸引了这么多人的眼球?呃,我也听听吧!”于是他停下脚步,竖起耳朵认真倾听,便闻得老板讲道:“听说过徐文长吗?此人可是一只老奸巨滑的狐狸,他依靠自己的那点儿小聪明欺凌百姓,简直是恶贯满盈,天地不容!我还听说他生性好赌,五年前因为欠了一屁股债没法还,就将自己的妻子卖给青楼了,还说什么‘女人如衣服,不足为惜’。你看看,这还是人吗?简直猪狗不如!还有呀,我还闻得人说⋯⋯”
“混蛋,竟然连我都敢诽谤!”没等老板说完,徐文长就已经气得咬牙切齿了,全身都如燃烧着猛火。正要当场发作时,他的内心又忽然平静下来,眼珠一转,冷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走着瞧,看谁笑到最后!”语毕,徐文长又瞪了老板一眼,随即抬脚继续向前走去了。
几天后,徐文长来到那家店铺里,把两个雪白的瓷碗递与老板,又从钱袋里掏出两枚铜钱丢到柜台上,面无表情地说:“给我倒一斤油来。”
“好的!”老板一边接过碗,一边收好钱,随后秤了一斤油往徐文长的碗里倒。不一会儿,两个碗里装满了油,但还剩了一点,便问:“先生,这剩下的一点油倒在哪里好呢?”
徐文长不假思索地端起一碗油来,再将手中的碗翻过来,指着碗底说:“这儿就可以装呀!”此时碗里的油全倒在了地上,老板抿嘴一笑,又瞧了徐文长一眼,目光中带有些许嘲讽。紧接着,老板端起另一个碗来,也将其翻过来使里面的油倒在地上,准备把那剩下的一丁点油装在碗底。徐文长见状,立马翻起脸来,呵斥道:“哎呀,我说你这人怎就那么不讲理,把我的油给倒掉了呢?我要你赔!”
老板一听,勃然大怒:“到底谁不讲理了?这明明是你自己的主意好不好,真是信口雌黄!”
“什么,我的主意?”徐文长反驳道:“我只是说碗底可以装点油,但没叫你真要这样做呀!”
“这⋯⋯“老板无言以对,只好忍气吞声地掏出一枚铜钱递与徐文长,道:“好吧,算我怕你了,拿着!”
徐文长也不收钱,他冷哼一声,不满地说了一句:“才一个铜钱呀,这怎么够?”
老板强忍住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倒掉你一碗油,一碗油差不多等于半斤,而半斤油价格为一个铜钱,难道不对吗?”
徐文长笑道:“你说的完全正确,不过我要你赔我至少一百个铜钱!”
“你这是痴人说梦!”老板实在忍无可忍,于是厉声喝道:“你这小人,别以为我好欺负,信不信我到县令那儿去告你敲诈勒索!”
“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去告我又能如何?”徐文长理直气壮地说。
老板问道:“你怎就有理了?”
徐文长反问道:“我跟你买油的时候付钱了吗?”
老板答道:“付了。”
徐文长又道:“既然付了钱,那么东西就是属于我的了。我的东西我做主,我想让你赔多少你就得赔多少,谁叫你要倒掉我的油呢?”
老板被驳得面红耳赤,可又无言以对。无奈之下,他只好忍痛割爱地数出一百个铜钱来,再将其装入一个布袋中,递与徐文长。徐文长接过钱袋,掂了掂,嘻皮笑脸地说:“嗯,这就对了嘛!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徐文长,很高兴认识你!”语毕,扬长而去。
老板闻言,大惊失色,同时又后悔不已。他边哭边道:“久闻徐文长老谋深算,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呀!我道他怎就如此眼熟,看来准是几天前我说他坏话时让他听见了,他因此就来报复于我。唉,我这是自做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