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笑时大笑，悲伤时悲伤”
——彭斋
01
大年初七，朋友圈早有各行各业的朋友发了飞机稿，我一路点赞下去，觉得哪里奇怪。
是了，工作狂老吴同学，竟然错过了这场狂欢。
午休间隙，我发微信调侃：“怎么，公司网络不好？”
直到下班后回到住处，才见一条简短的回复：
“辞职了”
没有标点符号，没有表情包，我不知道她是否在开玩笑。
如果说文字是我的命，那工作一定是老吴的命。
上次休息去看她，她守在甲方的活动场地，已经熬了两个通宵。
靠在我肩膀不出一分钟就睡着了。
想起之前，朋友们让我记得劝她，要好好照顾身体。
来之前确实想过要和她好好谈谈，可看着草地上从无到有搭建好的炫酷舞台时，突然放弃了。
我们都很固执，认定了一件事，哪怕遍体鳞伤，仍然不顾一切想要去完成。
她突然问：“还记得老槐树么”
槐花纷纷扬扬飘落，繁花中静立的俊秀少年，沉溺美色被球砸到的花痴。
凛冬时节，素白一片，枯枝败叶形单影只，旁边不知何时出现的小小雪人。
……
那棵老槐树，留下太多回忆。
一时间，不知道老吴说的哪件事。
我不确定地问：“怎么，怀念初夏的风，还是那个你没得到的少年？”末了还配上一个贱笑的表情。
“夏夜晚自习
槐树下的长椅
你说
不会翻旧账的人
吵架会吃亏 ”
我站在尚带着寒意的天台，眺望远方彻夜长明的灯，夜色正凉。
02
那天可真是某个同学的倒霉日。
早上交作业时发现没带，被班导一顿狠批。
回教室途中，撞见男友跟清纯学妹聊得火热。
课间操躲教室，赶上学生会检查，以为不会管高三学生，谁知那个学弟偏生固执，死活认定她装病，让她赶紧去做操，争执间把班导引来，少不得又是一顿说教。
放学时让我帮她买街角的绿豆糕。
谁知上晚自习时和老吴聊了一路英语语法，忘了买。
等发现时，为时已晚。
妹子终于找到发泄口。
我有多固执，多不关心人，又有多冷血。
不是她翻起旧账，我都不晓得，原来自己十恶不赦。
从头到尾，我只说了两个字：“抱歉。”
就在那棵老槐树下，望着教学楼的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老吴忿忿不平：“她还不是忘了答应过你的很多事，你是不是傻，不晓得怼回去？”
我抬头望见她眼底的星光，突然笑了：
“我发现不会翻旧账的人，吵架很吃亏。”
所有的吵架都蓄谋已久。
一根筋的人，往往只知讲理，遇上翻旧账，实在难以理解。
明明是忘带吃的，为什么扯到去年夏天没有帮她递情书？
好吧，这些都算了。
为什么一翻旧账，就非搞得像势同水火的仇敌？
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
03
“从前觉得你就是个傻逼，吵不赢别人还要灌自己一碗冠冕堂皇的鸡汤……”那头声音渐小，只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我没说话，明白要一个嘴硬的家伙打开心扉实属不易，多说一句可能都会让她缩回保护壳。
电话那头继续开口：“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你有多憋屈，又有多善良。”
吓得我赶紧打岔：“别介，我就一祸害。”
在她断断续续的倾诉中，我终于知道原委。
公司扩大规模要在重庆开分公司，领导想让老吴过去，不巧老吴外婆生病住院，所以没有答应。
之后又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她们公司提前放假，初六就正式上班。
领导旧事重提，还当众逼老吴立军令状。
老吴委婉拒绝。
领导自觉颜面受损，索性撕开伪装，指着老吴破口大骂。
无非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这些年得了多少公司栽培，如今委以重任竟然推三阻四。
整个会议室，回荡着领导刺耳的辱骂。
当天老吴就裸辞了。
04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也是很小心眼的，桩桩件件，不管缘由，全都是你的错。本来想回骂过去，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你那时说的。突然就释怀了，何必呢，吵个架非闹得面红耳赤分外眼红不可。”
“是吧，很容易吃亏哈。”
“也不是吃亏，就是不希望自己变成那种为了面子，不惜以伤害别人为代价的人。”
是啊，一直觉得哪怕是吵架，也希望能好好吵，而不是非得为了争个高低，最后演变成对彼此的指责，以至于最后老死不相往来。
身边这样的例子太多了。
原本形影不离的朋友，就因为吵架时不服气，互相揭短，最后形同陌路。
我没有安慰老吴，因为知道她是真理解我说的那句话了。
我们都成了吵架中的输家，明明很吃亏，也会憋屈，可却觉得再好不过。
毕竟，生活注定会磨平我们的棱角，露出更多丑陋的一面。
我们无法与之对抗，却也不想同流合污。
只好用些蠢办法，让自己能对这个世界充满希望与感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