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事实是这样的,不合适的两个人,即使换了时间相遇,仍然不会成为彼此的良人。
距离上一次勉强可称为“恋爱”的经历,已经过了两年。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让我从平心静气的沉淀中,知道我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但饶是如此,我还会抱有这样的想法——原本不合适的两个人,是否换个时间、换个地点相遇,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会吗?
2
三年前,我有一个很聊得来的朋友,男生。
那时我桃李正好,意气正浓,在大家眼里也算个小小的风云人物。而他,高我一届,阳光帅气,性格似乎与谁都能合得来,身处相似的圈子里,相识并非是难事。
那时的我有一些性格深处难以磨灭的小矫情,而他正巧也有几分文艺风范,一来二去三言两语就相熟了起来。意气相投,好感也就这样积累了起来,之后,便如多数故事发展的那样,我们开始尝试着交往。
我记得很清楚,之前我宿舍里的一个女生曾提起过他长的不错,当时我还和其他人一起打趣她,可谁也没想到那句打趣之后,在一起的竟然是我和他。
说是在一起其实也并不恰当,因为我们明显感觉到对方都是小心翼翼的,尽管人前我们或多或少有风光,但在感情的问题上我们谁也不是高手。
他跟我说过他父母常年在外奔忙,他跟着祖辈长大,而我也多多少少经历过家变,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成长的经历并不算什么,但除此之外我们相近的地方确实也不多,唯一可数的就是我们都是本地人,而且家离得很近。
在本地上大学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周末可以回家住,回家拿东西也很方便,而我家距学校不远,所以我时常就会在上课的时候骑着一辆小自行车来学校,然后把我的小车锁在宿舍楼下,他一有要回家拿东西的时候,就会找我拿钥匙,然后我就会把身子伸出窗外,小心着把钥匙抛出去,被他接个正着。
他接不到的时候我会笑他笨,他看我把身子探出窗会说我鲁莽,放学回家的时候他会推着我的车,然后我们一人站在车的一边,一起往家走。我们谨慎地接近对方,感觉这样的相处似乎也不赖。
3
有一次我的脚有些崴伤,我是一个不太注意保护自己的人,什么事都大大咧咧的,外表柔弱,实则强硬,但就是无所谓的提了那么一句,他就把药膏送到了我的宿舍楼下,还买了很多我爱吃的零食给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却倔强地不懂得表露任何情绪。
从小到大,我都懂得怎么保护我自己,这是成长环境造就的,却不曾有人教我如何展示自己的娇柔。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了我东西便去忙碌自己的事情。
那时的我们都很忙碌,他在忙着考研,我在忙着做学院的学生工作做材料做表格,有时他会喊我去和他的朋友一起吃饭,而也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我发现了我们之间存在的差距,也似乎看到了这差距将在我们之间划出一条巨大的沟壑。
我在这里所说的差距,并不是家庭或者教养之类的差距问题,而是原本就存在于我们之间,只不过一开始却被爱好的面纱蒙蔽了的思想上的区别。
比方说,我是个可以偶尔热闹却更喜静的人,在闲暇时我喜欢听着音乐晒着太阳看着书,在忙碌的学习外留下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思考的时间,而他却是更喜欢和朋友喝酒聊天,我也有几个聊天交心的朋友,却不习惯这样喧嚣维持的场面。
4
不得不说,有时候看两个人合适与否,其实在交朋友方面就可以看出来,我的朋友会说他有些轻浮,而他的朋友会说我索然无味,可这其中更大的问题是我们都觉得自己并没有问题,也不想去为对方做出改变。
两个交往的人,如果依靠着一再为了对方改变去维持关系,那就变成了屈服和将就。
所以紧接着,我们彼此之间的联络开始变少,电话、短信,直到化无。就像是我们都在和对方较劲,等着看谁先屈服联系对方,可结果很明显,我们谁也不愿屈服。
就这样,一段若有似无的交往结束了,前后连一年的时间都不到,我们彻底断了联系,不探寻彼此的消息,只隐约从别人那里听到他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而我也在之后的时间里保研上了本校研究生,但我再没想过我们会再在一起的事情,只是觉得我们都欠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一个交待,毕竟最后我们留给彼此的只有一段无休无止的省略号。
5
两年后的重逢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们仍在一个学校读研,所以相遇并不让我惊讶,而让我吃惊的是我们照面的那一瞬间。
那时我刚从学校出门,脑子里回味的都是课上看的大话西游里的那句“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接我”,然后就在这时,他踏着远处五彩斑斓的晚霞又到了我的面前,像是从电影里走出来一般,我几乎是有些呆愣地和他打了个招呼,看着他同样有些震惊的表情,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与他交错了过去。
那一刹那,我的心空了一下,可唇角却是微笑的,我不懂自己怎么还会陷在那样小女孩般不切实际的幻想里,却开始情不自禁地会问自己一声,如果我们是在另一个时间相遇,结局会怎样?
似乎有些冥冥之中的感觉,他的短信在当晚到来,我们又一次并肩漫步在回家的路上,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我有些感慨,我们聊的算是尽兴,两年过去了,我们都成熟了很多,话题亲切却又维持着该有的礼貌,但在再一次的接近之后,我仍然发现,他的习惯依旧未变,他虽然与我断了联系,却还活跃在我朋友的消息圈里,他依然被称为轻浮,几乎盛气凌人地去维护他的兄弟交情,而我也仍然安静地生活着,追逐着我自己心底的圣地。
这一切,即使我们再一次重逢,即使我们仍然觉得同彼此聊的投机,即使我们都到了“该找”的年纪,也没有任何改变。
6
从前,我们在分别的路口道别后,我总要看着他过了马路才能转身,但这一次,我却与他同时转了身,微微动了唇,对着自己的影子说了声,再见。
再见,其实我们不是不懂得改变,我们只是不甘心为了对方改变。
这种不甘心和时间没有半点关系,有关系的只是,我们不是彼此的那个人而已。
在这匆匆来去的世界上,擦肩的人千千万,有缘相识尚在少数,能一起同行已是难能可贵,缘到了,情未至,我们不懂彼此,谁也怪不得,谁也勉强不了。
手机里断了的消息,就算重新有了联络,它也不再是接续当初的那段感情,它应该被称之为,旧识新人。
你不合适我,我不合适你,这不只是借口而已,我们该做的只是感谢这一段旅行,有彼此同行,我们未曾孤单,更是陪伴彼此长大,只不过我们没有发现的是,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在一条旅线上,只是在中转站相遇,然后各奔东西。
你我本不同道,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其实说起来,有时相交线比平行线更觉煽情,既然相遇只为分别,何如从一开始便不要交集?
然而,我确是因为他看到了人生的另一处风景,他教会了我什么时候该有柔和,他让我更认清了我自己,让我懂得一段感情最好的答题纸未必是走向结局。
这一次,是我在省略号后,偷偷画了个圆形的句点,感谢命运的巧妙安排,如此有始有终的,已经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