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像放在烤架上来回翻滚的扇贝,因着生活烘烤的热温,从缝隙中不断冒出滋滋的响声。大脑已退回原始时期的野人,相当狂野。读新书心猿意马,读不下去,《人间失格》翻过几页便放在床头,只好重读起村上的《当我谈跑步时,我在谈什么》,体验村上的意识流。不用想,本年读书计划肯定以失败告终了。
我还记得今年读完的前两本。第一本是本小书,蒋勋的《给青年艺术家的信》,非常适合放在书包里,以便在高铁上飞翔。喜欢的很喜欢,不喜欢的嚼不烂。而谈到《十九年间谋杀小叙》,有个画面记忆很深——在那个东北的深夜,伴随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呼应室友不时的打鼾,读到“掉入尸池”一段,实在是毛骨悚然。
好多事,有了好的开头,就容易烂尾。随着焦虑上线,有了更多要忙的事,我也就不怎么读了。但常常只要停止读书,脑袋里的画面就全消失了。
像读书这样需要制造出画面的,还有旅游。大概从前年12月,即将毕业的时候,来了一趟江浙沪包邮后,我对旅游变得索然无味。旅游对我来说,不再绑着“自由、有趣”的口号,画面感全然消失。
以前似乎太不自由。从初中就不想好好读书,在全封闭的学校闹着要“自由”;后来上了高中,前两年玩得不太像话。因为爱自由,所以爱韩寒,那时看完他的《后会无期》,觉得公路片酷毙了,在理塘搭到车,驰骋在无边无际的公路上,竟然还落泪了。那时候喜欢民谣也是同样的道理,爱在凌晨的时候开始听歌,在情绪饱胀的时候开始写文字。矫情得一塌糊涂。
现在似乎更不自由了。但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自由的边疆不在于外,而在于自身。是那次逛完苏州园林出来后,那种一无所知让我深感屈辱。这么说大概太抽象,引用道长的一段话,“或许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正常水平’,可我自己有把简单的尺子,那就是看不看得懂人家在讲什么。二十多年前看台湾的《当代》杂志,里边有一半的东西是我不知道的……似乎除了我以外,每个人都晓得解构主义与韦伯论题是什么。类似的智性屈辱,我后来还一再地在其他报刊上领会到。”
自那以后,到任何我陌生的地方,我都懒得理解和解构。我似乎太懒,大脑退化严重,能少说点话,我也不太愿意开口。对旅游失去画面感,就像宣告读书计划失败一样无奈。所以说,“慢慢走,欣赏啊”这类口号,放到当下快时代来说,应当是“走快点,好以后欣赏”。
在泰国,体验了一次“上车睡觉,下车拍照”的旅游,自觉身心疲惫。印象最深刻的,倒是回程的飞机上,读书间歇抬头望见窗外在阳光下照耀的云层,想起梁博的《日落大道》那几句歌词:“总是梦见云端之上飞过子午线,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天。拉斯维加斯往返的路上我看见,这里无人烟,无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