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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请问您以海岩公司的名义给上古村修建的这座桥,是为了给公司塑造一个良好的形象还是其他的原因?”一个年纪轻轻扎着马尾辫的姑娘将话筒举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前。
这个中年男人叫王海岩,是个孤儿,也是上古村这么多年唯一走出去的大学生。
“这个小姑娘问得好。”王总整了整衣襟,接过姑娘手中的话筒,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我今年38岁,18年前,我不负众望考上了大学,我记得那年秋天,上古村的父老乡亲就站在我们脚下的地方,目送着我踏上更远的求学之路,那时候这里不过是铁链加木板做的吊桥,走在上面颤巍巍的,那时候,我,王海岩,就下定决心,如果能发达了,必将回报这里的父老乡亲!”中年男人唾沫星子横飞,越说越激动。
“王总,据我所知,您的海岩公司已经成立了十年有余了吧,您为什么选择在这个关口选择为上古村修桥呢?这其中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年轻的记者盯着还处在激动中的王海岩,话里有话的问道。
“不是每个人,做每件事都是需要回报的,不是有一句话叫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嘛”
王总很明显也感觉到了记者似乎对他有些敌意,转头跟身边拿着本子的人低头说了几句话,于是,也不等记者再次开口,秘书就上前一步。
“好了,王总一会还有个会要开,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吧,谢谢各位!”
“人面兽心”年轻的姑娘对着王海岩远去的身影低头啐了一声。
“小刘,你去查查,这个记者他妈的到底是谁?我总觉得她好像知道些什么!”王海岩对着坐在副驾驶的秘书吩咐着,手里扯着有些紧的领带。
“好的王总,我会去查清楚的,不过那件事做的那么隐秘,应该没人会知道吧,而且该打点的都已经打点好了。”小刘看着有些烦躁的王总,出声宽慰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查一查的好”说完就闭上眼,嘴里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
2
“哥,你老实告诉我,林河桥拆迁的事不是你做的对不对?”年轻的记者,看着铁窗内,带着手铐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哥哥,有些着急的问道。
“哥,你说话啊!!!”
“小乔,别问了,都是哥做的,是哥为了能快点完成拆迁任务,趁刘旺不在家掀了他家的屋顶,可是哥不知道他家还有个瘫痪在床的老婆啊,哥真的不知道,哥要是知道,哥怎么会办那样畜生的事,那可是一条人命啊。”男人痛苦的抱着头,声音里满是内疚。
“哥,我不信,我不信!”小乔拿着包飞快的跑出了看守所。
刚才那个男人,是小乔的哥哥林烨,是海岩公司林河桥旧城改造新项目拆迁组的组长,负责林河桥的拆迁事宜,本来拆迁事宜已经接近了尾声,拆迁组已经向王总汇报了拆迁事宜,准备庆祝的时候,刘旺不知道哪根弦不对,突然就不同意搬走了。
后来没多久,刘旺家被砸,房中不能起身的老婆重伤不治身亡,再然后警察把林烨收押,小乔暗中调查却还是一点线索没有,所有人口风都出奇的一致,就是他哥哥林烨指使的,就连她嫂子都让她别在查了。
“王总,已经查清楚了,那个记者是林烨的妹妹林乔,最近似乎一直在暗中调查林河桥拆迁的事。”
“妈的,我就知道来者不善。”王总掐灭的手中的烟,站起身走到了窗边,一张脸上晦暗不明。
“你,去给林烨的老婆打电话,要是这事出现什么变故,就别怪我心狠!!”
3
“小乔你听嫂子一句好不好,别查下去了。”小乔的嫂子抹了一把挂在眼角的泪,哀求着说道。
“嫂子,难道你也相信这件事是我哥做的?”小乔一脸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女人,她忽然感觉她好陌生,一点也不是那个熟悉的一直把她当成亲妹妹的嫂子。
“小乔,就当嫂子求你了!!!嫂子求求你了。”
......
“小乔,你再查下去就会毁了这个家!!!”
“为什么?”小乔有些难以置信,她要还哥哥一个清白,怎么就成了要毁了这个家。
“小乔,我实话告诉你吧,安安病了,尿毒症,医生说了需要换肾,你知道就咱们家这个水平,别说换肾,光是透析就能掏光家底,你哥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林河桥的事确实和你哥无关,是王海岩指使的,可是他答应了,如果你哥帮他顶罪,安安的医药费手术费他管了。”
“小乔,安安是你哥和我的命啊!”
小乔脑子里不断地盘旋着那些词语,安安,尿毒症,换肾,一支支短而有力的箭矢穿透了小乔的心脏,一波波无法言喻的痛楚蔓延开来,哥当时一定比自己痛苦百倍千倍吧?小乔无力的放开攥起的手,身子也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了下来。
小乔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了调查。
4
三年后,林烨出狱的时候,小乔,安安和林烨的妻子一同去接了他,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如释重负的微笑。
就在前不久,小乔做了一篇关于人性的报道,故事的主人公就是王海岩,讲的是他如何从一个小山村里走出来,历经万难创办了海岩公司,又是怎么从一个成功企业家,一步步走向了人性的深渊。
林河桥旧城改造项目被迫停止,有人举报海岩公司使用不符合规格的钢筋。
林河桥改造中刘旺妻致死事件,系王海岩一人所为,于林烨无关。
上古村的桥在一次暴雨中垮塌,造成了一人死亡一人重伤。
海岩公司多次行贿,以掩盖其罪行。
王海岩在最后的采访中说,如果他没有见过灯红酒绿的大城市,也许此时此刻还在上古村安安分分的生活。
“一个人的罪虐从来都不是欲望,而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