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怪咖集结

暮色如墨汁般浸透校园,白昼的喧嚣沉淀成静谧的水面。8号公寓312室的窗棂上,爬山虎在夜风中簌簌摇曳,像是为三个新住客织就的欢迎绶带。

"叮!"手机微信提示音混着咀嚼声,在空气里炸开欢快的泡泡。马天虎后仰在坐椅上,脖颈上的肉褶堆叠成米其林轮胎般的纹路,沾着油星的手指在屏幕上翻飞:"老铁们!本虎已占领312高地,寝室WiFi满格,速来开黑!"他鼓起腮帮猛吹滚烫的烤肠,油渍反光在圆月似的脸蛋上流淌,活像只偷吃蜂蜜的棕熊。

他胡乱用手背抹了抹嘴,摇摇欲坠的椅子腿在转身时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吱呀声。书桌上散落着大包辣条和半空的可乐瓶,瓶身凝结的水珠在桌面画出深褐的地图。这个用脂肪武装自己的男孩,连呼吸都带着孜然味的豪气。

宿舍另一角,肖言蜷缩自己选好的床铺上,右手掌中央那枚五边形陨铁石正随着他的呼吸轻轻震颤,那块五边形陨铁石幽深的脉纹如血管般在矿物表面跳动,每当他指尖抚过那些凸起的纹路,后颈就会泛起细密的酥麻感。

马天虎的零食袋窸窣声此起彼伏。肖言没抬头,调整了一下床头台灯角度,让暖光吞没自己发颤的手指。那些条形的纹路正在石面上苏醒,像蛰伏的蛊虫嗅到了活人的气息。石块的凉意渗进掌心,却又像团灼目的火。肖言拧眉紧锁,这块石头里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奥秘等待着被揭示。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透过石头的外表,窥探到那隐藏在深处的秘密。

肖言的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滑动。那枚五边形陨铁石似乎突然变得滚烫,如同握住了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浮现出层层叠叠的幻象,石头纹路裂纹里渗出猩红液体,青铜鼎上饕餮纹活过来撕咬,还有无数苍白的手从地底伸出,抓挠着看不见的屏障。他咬住下唇渗出腥甜,后槽牙发出细微的震颤。指腹的螺纹与石面纹路产生共振,血液在血管里轰鸣着古老歌谣。

木床板散发着松木清香,床垫是肖母特意从老竹凉席换成记忆棉,可以完美承托翻身的重量。小熊猫抱枕的绒毛被灯光镀成金边,黑曜石般的眼睛映着寝室的灯光。那是去年生日时,父亲在机场免税店排了一小时队买来的,棉絮里藏着平安符。

淡淡的香水味来自肖母的情调,像是沾着露水的铃兰,可以化作焚香般的安宁。"此刻这温柔与五边形陨铁石释放的苍凉形成微妙对峙。床头的全家福相框微微倾斜,父亲西装口袋折出的方巾角,还保持着被熨烫过的锋利折痕。

月光从窗台游弋到室内,窗外的古槐影在墙面画出扭曲的符咒。像是与五边形陨铁石表面跳动的光泽达成某种神秘共鸣。肖言的瞳孔倒映着石头纹路,喉间泛起铁锈味,却仍在用意识勾勒那些即将揭示的秘密。

文良,一个名字听来温文尔雅、外表斯文、长相普通的男生,第一眼看见就好像是古时候在油灯下凝思苦读书生气质一样的男孩,清瘦的身材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他的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微笑,眼镜后的眼神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但你若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深邃的目光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自然。虽然外表看起来文弱,但内心里却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和毅力。文良的蚊帐四角坠着青玉色流苏,是他特意从老家带来的压箱底宝贝。安装时他习惯性推了推银框眼镜,镜腿缠着经年摩挲出的润色包浆。这个连被角都要熨出刀裁般折痕的男孩,此刻正用绣着墨竹的帕子擦拭床栏。

马天虎突然大喊:“文盲同学,你今天报到的时侯,有没有觉得学校门口迎接新生的那几个学姐特别漂亮?有没有你看上一眼就无法自拔的女神?”

文良转过头,语气不满地回应:“我叫文良,不叫文盲。你再这么叫我的名字,我可要翻脸了。”

马天虎仰躺在吱呀作响的床上,肚皮随着大笑波浪般起伏,对文良不满的语气毫不在意,继续调侃道:“我报到时就碰到了我心中的女神,一定是上天赐予我的缘分,那位学姐回眸时发梢都闪着金光,活脱脱从金庸小说里抠出来的!"他比划着剑指戳向空气,床头挂着的明星海报跟着簌簌发抖。

文良打断了马天虎的幻想:“你才第一天报到,就犯花痴吗?你考到这所大学就是来追女生的吗,你的大学生活难道要从追女神开始吗?”

马天虎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一辈子就念一次大学,在大学里不参加几个社团、不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青春”。文良不屑地冷笑道:“我看你就是个花痴,而且是个球形花痴”。

此时,寝室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一个一身运动装扮、面容帅气精致、身后背着双肩包的男生走了进来。他扫视了一下寝室四周,看到寝室里仅剩的一张靠窗子的空闲床位后,径直走了过去。打开背包,从背包里掏出几件衣物和一些洗漱用品放到床下的书桌上。马天虎看到这一幕愣住了,倒吸凉气的声音格外清晰:“我的妈呀,这哥们儿是把荒野求生装备精简成洗漱包了吗?哥们,你的行李呢?好歹得有套睡觉的被褥吧,你不会是就只背着这么个背包来念大学的吧?”

正在整理背包的男生斜眼瞟了一眼马天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没事,我不需要。”这一句话引起了寝室里其他两人的注意。文良向前凑了凑说道:“咱们这里的天气现在的确不是很冷,不过也到秋天了。你什么行李都没带的话怎么睡觉啊,要不然我陪你去学校附近超市买些被褥吧”。那个男孩依旧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面无表情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不用”。

马天虎使劲瞪着圆圆的眼珠好奇地问:“哥们,你叫什么名字?”正在整理床铺的男孩头也不抬的回答道:“方定一”,简单的三个字像钢钉楔入寂静,仿佛子弹一样窜进了其他几人的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沉重。马天虎感觉后颈汗毛倒竖,仿佛被猛兽盯上的猎物。

此刻的312宿舍,四个人迥异的性格,四个来自不同环境又都在心里装着各自故事的男生们终于聚集齐了。他们接下来即将展开一段充满挑战与奇幻的大学生活。而这个夜晚,只是他们充满戏剧性、丰富多彩的大学旅程中的一个小小起点。

肖言收起了手里的五边形陨铁石,塞到了枕头底下。他跳下床铺,嘀咕了句“出去透透风”,拉开寝室门走了出去。马天虎觉得寝室的氛围有些不自在,于是翻身攀下床铺,一脸尴尬地拽了件外套,匆匆地跟着肖言跑了出去。寝室里只剩下文良站在那里愣愣地看着已经爬到床铺上平躺着身躯双眼死死盯着天花板的方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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