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心若蓓蕾逢春开,花香渐浓彩蝶来。
晏如对大山和老屋很熟悉也很有感情,幼年时候,她在山里随爷爷奶奶生活了一段不短的时光。这里的一切,她几乎都有着同父辈们一样清楚的记忆。
奶奶在她的眼里,从来就是一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老太太,大山和森林没有让她变得粗野丑陋,而且还把她柔弱女气的生命磨砺出了一种别样的坚韧与豁达,在平日里,爷爷去地里山里做事,她在家里喂猪养狗洗衣做饭。爷爷在她的屋里置办了香炉供奉着菩萨,一早一晚奶奶都要焚香祈祷膜拜观音菩萨,那样的神情里更是多几分虔诚几分超脱。晏如从小就觉得奶奶与周围认识的那些老太太都不太一样,她一点儿也不难看,对人特别好,笑起来很暖心的,身上好像有一缕缕仙灵气,她一直都怀疑奶奶的心里真的住着神灵。
奶奶对晏如似乎也有一种特别的情感,说像她年幼的时候,有时她会教晏如背些诗文,但晏如似乎更喜欢跟随爷爷到山里去野。
在爷爷刚刚去世的时候,父亲要接她到镇上住,开始时好说歹说她都不来的,要一个人守在山上,晏如和父亲跑了好多次,最后给她收拾了一个几乎与她山上一模一样的房间,她才答应下山。
晏如的母亲是个善良实诚少言少语的人,总是默默地为着一屋子大小操着心,却从不见她表白过什么,她的安静和承担让这个家庭有一种很稀罕珍贵的祥和幸福。晏如虽然很聪明,但却是不大喜欢死读书,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老太太长嘘短叹就好像是她自己的错一样。
现在的时代毕竟不同了,晏如和许许多多的年轻人一样,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她就来到了这里。
别看她虽然是大山深处长大的姑娘,可收拾打扮出来一样的出色洋气大方漂亮,普通话说得象播音员似的动人好听,有时溜几句洋文也还像模像样。
只是在私下里聊天的时候,满嘴的冬月初一腊月十五,一会儿清明谷雨,一会儿白露秋分,那种神态韵味弥漫出一种来自圣山福地的别样的清新和灵性,在这个到处都是机器噪音的地方,听她说话就是一种奢侈而高级的享受,每次她来到帐篷里坐在文雍身边的时候,文雍都会竖着耳朵生怕漏掉少听了一个字,仿佛就是在倾心聆听飞天仙乐。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悄然而逝的日子里,文雍的内心似乎正在养成某种坏习惯,如果哪一个上午或某一天晏如没有到帐篷里来的话,文雍心里面总是觉得这一天少了些什么,午餐和晚餐的时候就会去特别地留意她,见了相顾一笑,心里就安稳了,也特别地满足和甜。如果还是见不到,那一定会费思量地去猜想她在做什么?为什么没有来吃饭?会不会生病呢?那是一种恋人爱人情人之间才会有的忐忑不安。
为此文雍非常地烦恼无奈,也不知道是撞了哪门子的邪,怎地就跟小青年一样迷恋上了一个姑娘。他只有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工作和学习上,来减少精力过剩胡思乱想。
但工作上的事,如果太认真地去做,看似无比繁杂的工作也就变得非常简单了,而绝大部分工作岗位的工作设置都不是满负荷的,对于聪明能干又踏实肯干的人来说,要完成一份分内的工作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文雍还是有时间在那里心猿意马。他的烦恼在于他明白自己是有家有妻子的,而且又有在深圳的那段与苏曼君的迷失错爱,对妻子馨雅已是万般自责愧疚,怎么能够一错再错呢?所以,在晏如的面前,他都是在倾听,偶尔会提问,以同事之礼相待,想她归想她,只是放在心里自己慢慢品味这种真切但又是非分的情感,从不外露于形色,以免给别人带来困扰。
但世间万事万物总是难以随心所愿,你想这样,可遇着的偏偏是那样,你是春风徐来,身后总有花儿盛开,你若花蕾绽放,芳香就会引来蝶舞。红尘故事尽管十之八九都是人间自己导演排练,唯独生命的故事得由苍天安排。
自从文雍离开单位,就再也难与这个红尘巨网的任何经纬搭上关系了,他好像是一个被红尘遗弃的孤儿,不,应该说他是抛弃红尘的孤儿。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最质朴的生命故事。但这个事儿他自己是做不了主的,他无法让自己停止对妻子的想念,也无法让自己面对可心的女子而装作不喜欢。当他对她们的喜欢和她们对他的喜欢意思不一样的时候,他的烦恼也就来了。
馨雅是他的妻子,虽有花的容颜却是香醇的美酒,是要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的。而晏如却是他五彩世界里的一朵美丽的花,自己不能变成一只蜜蜂,那样只能把她酿成蜂蜜,而真正的男人却只爱美酒。
再说晏如,这段时间,由于工作上的需要,她和文雍的接触比较频繁,她要为文雍提供一些原始资料,在文雍每画好一张图纸后,还需要她来做最后的较审签名。
开始时,她被文雍的外表气质所吸引,那是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似曾相识的心动,他就像是那个从梦里走出来的男子,与自己的生命有着某种不可言状的关联。
他的眼神好像可以洞穿自己的魂魄,他说话不多,然而他的声音总是能够声声直抵心灵。晏如意识到自己正在对他不由自主地暗生情愫,她很警惕,毕竟人家是个有家有妻子的男人,再好也不属于自己。于是她除了有工作需要外,尽量不到帐篷里去,有时候她甚至会有意地拖着时间把几次的工作凑成一次去做了,免得与他过多地接触让自己心慌意乱,如果能这样保持下去就好了。
然而,我们的情感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束缚得住的。一天不去看他,半天没有跟他说话竟然会那么难过,而且一天比一天更加难过,常常无缘无故地坐立不安。她与自己较着劲,没有要紧的事就强迫自己不去他那里,可有时候好像鬼使神差一般迈开脚步就在往帐篷那里走,往往走在半道里才发现这个举动似乎并没有通过大脑,不由得苦笑一下转身又往回走。
最让她心神不安的是,她发现自己不在那里的时候,别的业务员和写字楼其他的姑娘女人们总是喜欢往帐篷里跑,有些人是为了工作,有些人根本就是躲在那里去说话聊天,尤其喜欢在文雍周围穿来穿去说这说那问东问西的。大伞部的两个业务朱小玉和吴琼最是去得勤,几乎天天都要最少去一次,象两个花痴一样喜欢东拉西扯地与文雍说话,文雍虽然不会主动去与她们攀谈,但对大家的问话还是知无不言,从不故作清高,只是对个别荒唐无聊的言语他假装没听见不与理会。
他是一个有魅力的大家都喜欢的听众,与他说话谁都不会有压力,都会觉得轻松自在。这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写字楼的人跑出来躲一下清闲透口气一直都是有的。
但问题是晏如她的心里总象堵着个什么物件儿似的,就是管不住自己要去那里看看,就是想去干扰她们,不想她们在文雍面前转来转去的,她最不开心的就是谁在那里和文雍有一答无一答地闲话聊天。
这个心思虽然没有说出来,当然也说不出口。但心里似乎已经认为只有她和文雍聊天说话才是名正言顺的,因为她每次去都是有工作上的事情,并以此把文雍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这边来,别人见他们要说工作上的事,当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私话了。只是在时间上,每次都是在人家谈兴正浓的时候她就有工作上的事要和文雍说,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