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征大军在宇文述和来护儿的带领下水陆并进快速回师,而杨玄感此时跟政府军处于胶着状态,吃了不少败仗,不得已放弃洛阳,西进去取关中。
路过三门峡的时候,当地有个弘农宫,既是宫殿也是个粮仓,杨玄感想去顺手打下来,李密劝他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赶紧退回潼关去坚守吧!
杨玄感听说弘农宫守军少,就没听李密的,一门心思去打弘农宫。
总体上来看,虽然李密是杨玄感请来的军师,但是李密在关键事项上的建议,杨玄感是一条没听进去。
杨玄感在弘农宫打了三天没打下来,追兵已近,不得已带着人继续往西撤,没撤多远,在黄河南岸的灵宝这个地方,被宇文述的追兵撵上了。
走投无路之下,杨玄感让弟弟杨积善砍死自个儿,免得被抓回去活受罪。
满大街都是农民起义,杨广也是累了,平定杨玄感叛乱后,索性全砍了了事,一下砍了三万多人。杨玄感围攻洛阳时,曾经开官仓放粮,杨广回来唱了一出拿了我的都给我吐出来,把凡是分了仓粮的人都给坑杀了。
杨玄感叛变标志着隋朝统治阶层彻底分裂。兵败后,他和他的六个兄弟或战死或被俘砍头,只剩了一个12岁的妹妹,被没入宫里做宫女。李渊建唐后,把她娶作嫔妃,可能也是为了拢络杨氏族人吧。
杨素可能没想到自己死了十几年以后还能当上皇帝的老丈人。
至于李密,虽然成功的跑到了潼关外,但是毫无意外的被追兵抓住了,路上他用金钱贿赂了押送官兵,趁他们不备在墙上挖了个洞钻出去跑了,逃亡了两年多,投奔了翟让的瓦岗军,再后来投奔了李渊还当了他妹夫,再后来叛唐被杀,这都是后话了。
被杨玄感折腾这么一出,杨广的东征大业又没完成。转过年来,不甘心的隋炀帝发动了第三次东征。
连年征战不得停歇,这次就更惨了。大军仍是从涿州出发,从一开始逃兵情况就很严峻,等开到沈阳的时候,一半的军队没能按时间会合。
来护儿这次又参军了,他在大连遇到了一支高句丽的抵抗军,打了一架赢了,便想趁胜追击,直取平壤。
年年抗隋,平壤那也吃不消,婴阳王高元一听杨广又来了,头大如斗,这已经是他在任上第四次收到中原大军征伐的警报了,朝鲜半岛的君王史上还没有谁有过这待遇。
高元想了想,就向杨广投降。杨玄感叛乱的时候,有一个跟他家私交很好的尚书官员叫斛斯政的也跟着造反,兵败后跑到高句丽政治避难。高元这时候把他翻出来作为诚意金连同投降书一块送去给杨广。
收到投降书的杨广很开心,把战斗欲望浓烈的来护儿召回,班师回朝了。
杨广的第三次东征,算是赢了,但是并没有达到战略目的。高句丽基本没有损失,既没有政治改革,也没有军事收编,仅仅通过向中原投降这一朝鲜半岛常规操作,便消除了覆亡的危险,继续作为半岛北部的军事割据而存在;反而是隋朝,每次来都大动干戈花费无数,身体日渐空虚,成为灭亡的诱因之一。
回去以后,杨广把斛斯政煮了分食,并挫骨扬灰,然后召高元进京朝觐,结果高元不来。杨广气坏了,命令大军整备,要四征高句丽,但是没成行,原因是突厥出来刷存在感了。
前面提到给杨广办千人宴的那个突厥启民可汗,609年病死了,他儿子阿史那吐吉继位,就是始毕可汗——阿史那始毕,哇靠原来不是个段子啊!
与他爹不同,这个SB可汗对于中原政权持续不断的分化瓦解突厥各部的做法一直意见很大。615年,也就是三征回来的第二年,杨广又跑到北方去巡游——农民起义都掀了桌了,这哥们儿还巡游,心是真大——在到了雁门郡的时候,始毕可汗见有机可趁,就宣布与隋朝绝裂,带领大军把雁门给围了,差点把土木堡之变提前。
幸好当时还有和亲的做法,启民可汗的老婆,义成公主按照突厥习俗续给了始毕可汗——后来她又按照习俗先后续给了启民的另外两个儿子处罗和颉利——杨广赶紧派人联络到她想办法。义成公主于是派人给始毕报信:快回来吧!北边有军情啦!
始毕收到前后妈现老婆的报信,又闻知隋朝援军陆续到了,便顺势退兵,杨广捡了一条命。
突厥闹了这么一出,高句丽有没有好好听话就显的不是那么重要了。
我们一直说,杨广的三次东征都是扛着愈演愈烈的农民起义进行的,连续大规模征讨高句丽导致民间起义迭发,极大的削弱国力,继而引发叛乱,导致灭亡。从某种角度来看,似乎可以认为高句丽是导致隋朝灭亡的被动而间接的原因。
事实上到了东征后期,隋朝的民生状况已经非常惨烈了。用《隋书》的话来说,征调的民役,一半以上回不来,各州各县都是骨肉分离的哭声,宫殿楼宇废弃,乡里村亭没有人间烟火,十地有五地存在人吃人的现象。李渊给杨广“炀”这个谥号,也正是由此而来。当然,《隋书》是唐朝写的。
616年,北方农民起义已经闹的隋朝受不了了。窦建德在河北称王,和尚高昙晟也造反;杜伏威从山东济南直杀到安徽马鞍山和县和江苏高邮一带割据;河南本地的安阳瓦岗军更是一抬腿就要到洛阳了。
在这个情况下,杨广居然又踏实的跑到江都玩了一圈,究竟是什么让他对形势误判的如此严重呢?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杨广在扬州玩了半年多,正嗨嗨皮皮的,617年,每况愈下的国内形势明显加速崩坏了。
四月份,李密冒了一坏,他阴恻恻的把洛口给占了,切断了皇帝回洛阳的路线。杨广一想,算了,反正江南也不错,索性就地下令又又又修宫殿,顺手迁都到南京去得了。来护儿劝他,别修了还不赶紧杀回去,被杨广凶了一顿,好几天不搭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妹,莫非王妞。杨广是皇帝,走哪儿睡哪儿没毛病,但是他手底下很多人的家都安在河南了,这次出门前只说是去扬州玩一圈儿,谁知道浪了半年多以后突然要定居南京不回去了。有很多亲卫兵丁什么的一下子接受不了,陆续就出现了逃兵和造反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