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菔

不知道是不是生病的缘故,近来十分想念家的味道。

身体时不时地发着难,闹着脾气不肯跟我握手言和,以致食欲不振,无精打采。就这样晃晃荡荡地过着,直到接到家里的电话。奶奶听闻我要回去,已经备好了一大筐萝卜,听到萝卜,身体似乎已好了大半。

奶总念叨说,“冬吃萝卜夏吃姜,不劳医生开药方。”这个时候,正是吃萝卜的好季节。

萝卜,有个好听的别称,“莱菔”,大多是长得白白胖胖,圆不隆咚,它是冬天里的好食材,可生吃,可熟吃,利气顺气。

依稀记得,小时候是不爱吃萝卜的,总觉得它寡淡无味,实在吊不起娃娃的好食欲。每每餐桌上有它的出现,便是饭也不愿多吃一口,若没有家里的大人监督,大抵宁愿饿着也不吃它。

什么时候喜欢它的,没有印象,只知道,从喜欢它开始,一到冬天里,便想念它的味道,它也就成了回家第一餐里必不可少的菜肴。

记忆里,天寒地冻的冬日,淘气的娃娃时常跟奶撒娇要吃好吃的菜,于是奶总是在烧得旺旺的柴火上,支起一口大大的锅,锅里盛满水,等水烧开的间歇,奶抱出几只长白圆的大萝卜,洗净削皮切块,忙忙碌碌,进进出出,连贯利索。三四个奶的小孙子孙女则围坐在柴火旁,一边烧火取暖说笑,一边将一个个红薯囫囵个地埋进火堆。

锅里扑腾响起的时候,奶将弄好的萝卜放入锅中,再放入几根大骨,加了姜块葱结和适量的盐,然后盖上锅盖炖上大半天。此时,娃娃们并不会着急,满心满眼都指向着那香甜软糯的烤红薯。

等萝卜炖大骨终于出锅时,也便到了正餐时间,奶满目慈爱给娃娃们一人盛上一碗萝卜,外加一根大骨,娃娃们欢天喜地开始比赛谁吃得又多又干净。似乎,人多吃饭才香,萝卜吃起来入口即化,大骨啃起来浓香四溢,汤汁喝起来鲜美可口,娃娃们竟能吃上好几碗饭。这时奶看着娃娃们,笑得合不拢嘴。

奶还会变着法地,做出各种萝卜菜肴来吃,凉拌萝卜丝,清煮萝卜再调个蘸水,萝卜干炒回锅肉,酸萝卜老鸭汤等等,多是工序复杂麻烦,但娃娃们吃得开心,奶就心满意足。

离家工作后,鲜少下厨,也曾尝试着自己做些萝卜来吃,却怎么也不是那个味道,也就惦念着回家吃上奶做的萝卜。

耄耋之年的奶奶在,已经长大的娃娃们,永远是可以撒娇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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