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识

有研究指出，秋冬转换之际比较容易让人忧郁，甚至有「季节性情绪失调」的说法。

「明日有一波大陆冷气团南下，气温将明显下降……」

听着电视上的气象预报，再看看窗外厚重的景色、阴冷的细雨，总觉得这些研究并非没有道理。

如果下的不是雨，而是纯白松软的雪；

如果窗外的景色不是乌云与阴暗的水泥丛林，而是象征自由的广阔风景。

或者，如果自己不是孤单一人，而是有个人相伴左右，日子是不是就会比较快乐呢？

唉……

明明是难得放假的星期六，却很难让人有足够放松的感觉。

反正不论季节，还不是都一样在加班……

我躺在床上滑着手机，一边放空着随意浏览，一边想起自己近乎无趣的日常。

上班、加班、下班、上班、加班、下班……

身为一个工程师，以我的生活方式来说薪水还过得去，经济上的确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人又是为什么要工作？

自己是为了生活而工作，还是早就已经变成为了工作而生活？

仔细想想，自己已经工作到连休假时都不知道该怎么休息的程度了。

逛街？爬山?运动？做模型？打游戏?

以前自己就算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梦想，起码还有很多想去发展的兴趣。

但是现在除了睡觉，或是看电视、滑手机之外，根本提不起劲做什么啊。

听说对人类的大脑来说，「内存」也是有上限的。

……那我的内存，应该就是已经被工作塞爆了吧？

我一边觉得有些感叹，一边像是想忘记这件事般不停地滑着手机。

……嗯？

突然跳在画面中的一个广告让我停住了动作。

「包包」……「包养网」?名字叫做包包的包养网？

这名字也太取得太随便了，为什么要迭字啊。

但……或许是我的生活已经枯燥到随便什么刺激都能让我提起兴趣了，又或是因为这名字随便到让人觉得……很诚实？

抱持着打发时间随意看看的心情，我点开了网站。

过去也好奇点开过这种网站，但我从来没有认真付诸行动过。

毕竟我并没有傻到会相信，在这种地方能遇到相知的伴侣。

……

我心不在焉地滑着，很快就开始觉得无聊。

当我正准备离开网站时，突然一个名叫「冬日残雪」的女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种奇妙的吸引力，让我忍不住想要和她说话。

「哈喽，可以跟你聊聊吗？」

回过神来，我已经向她发送了讯息。

「聊什么？」

「你都在这里登录资料了，不如你说希望我和你聊什么吧」

「噗，你满会接话的嘛」

当然了，我可是玩过不少美少女游戏的……

如果这样回复，似乎有点不太礼貌。

虽说在这种地方找不认识的女孩子攀谈，本来就不会被认为是什么善类吧。

但我还是不希望初次谈话就让对方有不舒服的感觉。

……我该不会就是因为这种性格，才会交不到女朋友吧？

思及多余的事让我不禁叹了口气。我看着她个人资料的照片，是一片蔚蓝的天空。

通常会上这种网站的女孩子，不是都会放自己漂亮的自拍照吸引男生吗？

「你可以叫我小雪」

「我只是因为大三课少了很多，有点无聊而已」

「我没有想聊什么，看你吧」

原来是大三的学生啊。是说大三的课有很少吗？

现在的学生会因为无聊就来注册包养网吗？真是世风日下……

不过她的态度，总让我有种她并不是很积极在找对象的感觉。

「没课的时间很无聊吗？」

「嗯」

「空闲的时间没有打算去哪里玩？」

「没有」

「因为平常都不能出门」

不能出门？这是她家里管得很严的意思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这女孩子还真难聊天。

「既然你觉得无聊，那我就跟你讲些无聊的故事吧」

反正她看起来真的只是无聊想找人聊天而已，这点我也是一样。

与其刻意讨好她，不如随便丢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吧，反正平常也没人听我说话。

我对她说了小时候抓昆虫的蠢事，稍微回忆起了以前单纯快乐的时光。

不知道为什么，对这样无趣的话题她不但没有露出厌恶的样子，似乎还有点开心。

是我成功让她排解了无聊吗？或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

她饶有兴味地从无趣的故事里问了不少细节，让我不禁感觉，她并不是那种爱玩放荡的女生。

虽然也可能是故意装得很单纯来吸引人就是了……

反正我本来就也只是打发时间，至少和她聊天的时光还满快乐的，让我的换季忧郁缓解了一些。

不过，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

「你明天有空吗？」

「我觉得跟你聊得还不错，要不要见面聊？」

…………

隔天晚上，我大致整理了外表，来到购物中心的餐厅赴约。

虽然昨天算是聊得投契，但我其实还是搞不太懂她为什么会约我出来。

该不会……昨天的聊天只是手段，其实是要骗我出来做什么吧。

之前曾看过的各种诈骗新闻，在我脑袋中像跑马灯一般地轮播了起来。

但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虽然只不过是透过文字对谈，但我总觉得可以相信她。

总觉得……她好像只是并不喜欢自己现在的生活，想和人说说话而已。

反正也出门了，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哈喽哈喽！等很久了吗？”

干净的嗓音在我身后响起，我回过头，一个样貌十分清秀的女孩站在那里。

“唔……我应该没有认错吧，你是「太阳公公」对吗？“”

“呃……是的”

可恶……早知道会约出来见面，我就不该随便拿本名的字随便凑个昵称的！

眼前的「小雪」五官非常端正标致，清纯可爱中又带了点大小姐般不可亵渎的气质。

这样的女生为什么要上包养网呢……？

“哈喽~？”

她歪着头，睁着大眼疑惑地看着我。

她的眼睛是圆圆的杏眼，就连视线都给人一种温和乖巧的感觉。

而且，明明在网络上给人一种自我防卫的印象，本人却感觉非常亲切自在。

“等很久了吗？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啊……没有，我也是刚到。”

“那就好。”

我们一起走进了餐厅，在服务生的带位下坐了下来。

“小雪……呃，这样叫你可以吗？”

“可以哦。那……我要叫你「太阳公公」吗？”

“那个只是随便取的啦！千万别这样叫我啊……”

“我叫刘奕阳……呃，就是太阳的阳。”

“难怪会叫太阳公公啊。”

小雪笑了起来，眯起的双眼彷佛又拉近了一些彼此的距离。

她拿起菜单，十分专心地看着，我则趁此时偷偷观察起她。

她画着淡淡的妆，刚好映衬出她大方但带有年轻活力的气质。

虽然刚才说她给人乖巧的感觉，但笑起来的时候，又带有一点俏皮小恶魔的味道。

总觉得她应该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再来就是……

虽然她围着围巾，却丝毫没有遮掩住她傲人的身材。

我知道这样盯着看很不礼貌，但实在无法让人不在意。

目测有D吗··……还是E?

正当我的思想开始偏离正轨时，小雪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

……？

都说女生其实感觉得到男人的视线，看来是真的吧。

不过她只歪头笑了一下，又继续看起了菜单。

既然如此，我就继续看没关系吧。

因为现在是坐着，只能观察到上半身，但她柔顺的发丝、修剪整齐的指甲，都令我目不转睛。

话说她好像是穿裙子来的吧，今天不是寒流吗？

“你穿这样不会冷吗？”

“不会唷，丝袜其实很保暖呢，之前在冬天去北海道玩，就算是下雪也完全没问题！”

“这样吗······那就好。”

“而且，总觉得刚才被什么炙热的视线看着，更是完全不冷了呢~”

可恶，她果然很会戏弄人吧。

“欸欸你觉得~我要点法式吐司还是帕尼尼套餐？”

小雪没等我回应她刚才的嘲弄，一派轻松地把菜单转过来面向我。

“虽然两边感觉都很好吃，但是无法决定要吃甜的还是咸的啊~”

这种时候她倒是很有年轻女孩的样子，让人觉得格外可爱。

“那就……我们两种各点一份，然后我们一人一半？”

“可以吗？那就这样吧！”

我的视线移到了正好经过的服务人员身上。

“不好意思，我要点餐。”

我向店员点完了餐，望向正发呆着的小雪。

她圆圆的眼睛眨啊眨的，仔细一看，眼睫毛也好长

她今天约我出来，只是单纯想找人聊天吗？不过我们终归是在包养网认识的，会有这么单纯的关系吗？

这似乎不太可能吧……说起来我答应赴约，难道就没有其它企图吗？

“那个……小雪?”

“嗯？”

“啊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别的事情。”

“没事没事，话说回来，你还是大学生吧？我可以问你是哪一所大学的吗？”

“T大唷。”

……

“你好像有点意外？”

的确，她身上散发的气质就已经够高贵了，竟然还是读学生家境都不错的私立贵族大学。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上包养网的啊？

不过……这个问题是可以问的吗？

“是有一点啦……”

“不知道这么直接问你是不是不太好……为什么你会因为无聊而注册包养网啊？”

“而且，为什么是约我？”

该不会是已经约了很多人出来了吧？毕竟我真的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但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对这些事很熟练。

“嘿嘿，果然很想知道吗？”

她望着我，狡黠地笑了起来。

“答案是——没有为什么。”

小雪瞬间露出了有些苦涩的表情，但很快又堆满了笑容，彷佛刚刚那一刻只是我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