蛙声

晚上散步归来,听到菜地池塘里传来一片蛙鸣,把个小小一方天地鼓噪的一片喧哗,热闹至极。

        我突然童心大发,拿起手机轻手轻脚摸黑走到菜地边缘,唯恐惊扰了那些蛙们的好兴致,悄悄录下这来之不易的美妙和声,有如天籁。宝贝似地捧着手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坐在客厅重播了n次,满心欢喜。按捺不住要找人分享,于是,发给好友青。让她猜猜是什么声音,猜了几次,她终是没猜准,也难怪,城市的噪音早已把这些天然美妙之音覆盖的细若游丝,把它们的生存之地盘剥的支离破碎。一个住在城市中心位置的她,怎么会想到若干年前听过的蛙鸣呢?

蛙长得其貌不扬,骨碌着一双突出的大眼睛,身材矮小体型笨拙,嘴似瓢,肚如鼓,丑的不堪入目。却有着一副天生的好嗓门,唱起歌来玩命的卖力,不分昼夜,它们一般喜欢住在有水的地方,从小就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水上功夫,仰泳,踩水,潜水,狗刨式样样精通。它们一生最值得骄傲的就是会做出各种优美的跳水动作,那瞬间的飘逸,能让人忘掉它的所有丑!

它们虽丑,却很温柔,十足的好性子,对人保持足够距离,从不惹事。吃害虫,为民除害,由此,人们从心底对它感恩戴德,然而不知从哪天起,这么些蹦跶着的小东西,居然成了餐桌上的美食。望着市场上那些拎着一挂挂一串串被剥了皮而改头换面的蛙们,真让人欲哭无泪。

田地被征收,昔日的稻田秧田不复存在,它们的生存空间剧减,濒临绝境。多年没听过它们的声音了,日子长的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正当它渐渐淡出我的记忆之时,暮然听到这美妙的声音,怎能不令我陶醉?我的心几乎雀跃起来,在静谧的夜里有它们声音的陪伴,有一种久违的安心和笃定的沉稳,觉得诸事安泰,岁月静好!

偶尔做回一次小女孩,偶尔浪漫一回,心里真是妙不可言。我突然十分怀念小时候蛐蛐的叫声,怀念布谷鸟的叫声,怀念斑鸠的叫声,甚至想起了猫头鹰的叫声。

记得小时候第一次看见猫头鹰,它站在我家后院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胖乎乎的,叫起来声音很有穿透力,带着颤音,有点像鸽群飞翔时产生的哨音,能传到很远很远。我当时觉得那声音特别好听。像独唱,又似乎是小合唱,既不高亢又不低沉,像潮水一波一波地推送,带着海的潮湿,滋润着耳膜。那种颤音是任何鸟类都无法模仿的,唯有它!如果非要形容一下,我可以把它归类到现在的美声唱法里。如果用乐器形容,手风琴当属首选!在夜里,我不止一次地朝那个发出声音的大树张望,但由于太暗,始终无法看清它唱歌时飞扬的神采。

后来听人说,那鸟的名字叫猫头鹰,而且名声极坏,据说它一叫就要死人。那个丰满美丽的圆眼睛歌唱家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只留下一页美好的记忆,很快就被飞溅的吐沫淹没,没人相信它的美丽,没人觉得它的歌喉婉转,每个人都讨厌它,恨不能让它死无葬身之地而后快!我也恨它,但没有恨到骨子里,偶尔想起它那独具一格的叫声,有种隐约的暗恋。直到上学读书了才知道它是益鸟。与人的生死毫无关联。

多年也没听到猫头鹰的叫声了,也许是搬到大山里了吧?没听说它的肉能吃,否则,也难逃厄运!,

自然赋予美景,悦眼,赋予各种奇妙声音,悦耳,人之所以高级,在于知道欣赏。而欣赏则必备尊重。尊重所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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