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都有一个黄昏。
有一些时光是转瞬即逝的,就像黄昏,就像有些人,有些事。
我的小学旁边的不远处有个小山丘,小山丘的中间立着一个圆形的水塔,上面有一块大的水泥墩将水塔死死盖住。这是我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时候,我特别喜欢在下午放学后背着书包跑向那个水塔。这也是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把书包往水塔上边一扔,搬来几块大石块,踮起脚踩在左摇右晃的石块上,然后用手攀住水塔边缘,用尽力气往上爬蹬。总是要费很大劲才能成功地爬上水塔,但我仍乐此不疲。
我特意把所有的作业都带到水塔上去做。随便地把书本一摊,就地趴下便开始写。直到趴得手也酸了,字也开始歪歪斜斜地布满在作业本上才肯起身。我也喜欢在黄昏里读书,小声地喃喃地,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地读。
我总是会给自己留一点感受黄昏的时间,我知道,黄昏短暂,短暂得甚至很多人可能都从未留意到它的存在。或面对夕阳下沉的方向,或抱头平躺仰望天空,金色的阳光总是斜照着我的脸,不刺眼但还是让人睁不开眼睛。
那段日子,我就这么在水塔上迎来了一个又一个的黄昏。也不完全是一个人,有是会有同校的其他小鬼爬上来,我跟他们说话。但更多的时候是我一个人,对,是我自己,一个人。
黄昏如期而至。太阳悬挂着,离远处的山峰约摸还有一根手指的距离,云儿有气无力地随意遍布在太阳的周围,但看上去却又觉得离我很近。于是天色开始渐渐变得有一点暗沉,飞鸟在树梢盘旋了几圈,不久便也朝着太阳的方向飞去,我想,它们大概是回家了吧!
直至太阳真的快要下山,直至家家户户烟囱开始冒出白色的烟雾,村子也就开始迷蒙。不久,每家每户开始各自忙活起来,我仿佛在远处就能听见锅碗瓢盆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不一会儿,便能闻到可口的饭菜的香味。顽皮的孩子一身脏兮兮地回到家,先是被父母臭训一顿,偶尔也会讨来屁股上哐哐的几个巴掌,但也不哭,似乎就是例行公事般地立在那里等待父母行完进门仪式后,便又欢天喜地地爬上桌夹菜吃饭。
我收拾好书本,背起书包纵身跳向地面,拍拍身上的尘土,然后转身离开。这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意味着黄昏已经送走了白日,迎来的是漫漫的黑夜。
假如你曾经看到、想到、梦到过一个黄毛丫头呆呆地愣在黄昏里,我想那一定是我。
直至现在,我仍旧爱着黄昏。
我仍旧会傻傻地站在黄昏里,一动不动,有时候也会有其他人,我跟他们说话。但更多的时候是我一个人,对,是我自己,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