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的阴雨是过去两个月的天气主旋律,从18年的腊月直到19年的正月。
这两个月内,基本没见过阳光,只是寒风冷雨。换洗的衣服晾上十天半月,摸上去还是感觉到润润的,没干透。穿着浸着湿气的衣服,人也变得不再利索。
于是乎,大家急了,在朋友圈里发寻人启示,说是一个叫太阳公公的老人家走丢了,家里人急得不行,叫一起找找。
可不是嘛,这老人家脾气一上来,离家出走了近两个月,可苦了我们这些儿孙。好在今天他自己回来了,悄么声儿地,没多大动静。可他的回家却是惹出了大动静的。
早上下楼,发现小区里的绿植都被装扮上了,花花绿绿的,是各家各户抱出来晒的床单被褥。
我在心里窃想,指不定这哪床被子上还沾着哪个人的体温呢,还可能是一位善良的母亲从赖床的儿子身上掀下来的战利品。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一个赖床的儿子呀。
窃想过后,继而窃笑。抬头一望,发现家家户户的阳台上也是“五彩缤纷”,“彩旗飘摇”的。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衣服裤子,将整栋楼打扮的像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她不妖娆,不艳丽,甚至有点丑,故作扭捏。但路过她,我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生活的气息,她的活力吸引着我,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以至于差点儿栽倒在绿化带上。
连天累月的阴雨,不只是让衣服被褥变得潮湿,人们的心情也是混浊幽暗的,湿答答的,能挤出水来。
见不到阳光的日子,我们也不大可能看得见明亮清澈的眼睛,眼里都是云,都是雾,都是雨。
那些铺在绿化带上五颜六色的床单被褥,那些挂在阳台上随风飘摆的长短不一、大小各异的衣服裤子,是它们夺走了本该属于小草绿叶的太阳。
可它们不会据为己有,它们把太阳带回了家,用来驱散已在家里盘踞了两月之久的潮湿和阴冷,同时也要给主人的心里换上一抹亮色。
相较于小区里的花花草草被人夺走阳光的不幸,路边的绿化带里花草树木则是幸福的。没有人会跟他们争抢来自太阳的恩宠。
路边一排排的香樟树在经历了风雨严寒后又重新焕发了生机。叶子被雨水冲刷过后本已鲜亮娇艳,今天被太阳这么一照,愈发明亮起来。
光是看着它,我就能感觉到那攒着劲儿的,不安的,等不及要迸发出的生命力。这生命力会胀眼,会催着让自己不敢停下来。
一片片叶子,昂首挺胸,它们贪婪地,毫无顾忌地吮吸着阳光。它们想饱餐一顿,开始自己的野蛮生长。这是它们生命的意义,也是大自然赋予它们的使命。
漫步前行,路过河边的柳树,我猛地发现,它们的身上尽然也有了毛绒绒,黄中泛绿的嫩芽。
是啊!已经是三月了呀,春天该来了。这本就是生机勃发的季节,它们不会落下,也不能够落下。
花草没落下,香樟没落下,柳树没落下,那些晒衣晒被的人就更没落下。我在想,我自己落下了吗,还想生长吗,还在生长吗?
两个月以来,天气从未像今天这样好过。明晃晃照射的阳光,让我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以便能看的更远一些。
一路走下来,厚重冬服包裹下的皮肤也泛起阵阵暖意,甚至感觉到那些憋了整个冬天后卯足了劲儿渗出来的细密汗珠在逐渐凝聚。它们聚起来,打湿我的衣裳,它们要弄醒我,在经历寒冬之后。
我告诉自己,这就是我要等的日子,一个可以晒晒太阳,晾晾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