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钱是万能的，有人说钱不是万能的，你觉得呢？

有人说钱买不来生死，

我想带他去看看:重症监护室。

那里每天都要推出去许多盖着白布的人，他们的亲人撕心裂肺地哭着，捶胸顿足地喊着，他希望他的父亲活着，她央求她的丈夫别走，但都于事无补，他们就是付不起那笔每晚几万的医药费。

有人说钱买不来爱情，

我想带他去看看:失恋博物馆。

那里的墙上有许多便签，花花绿绿。远远看去，似乎墙面经受的风雨，它们代为斑驳。其中一张纸条，用工整的行楷赫然写着:“我们本来已经谈婚论嫁了，是我不够优秀，三十而立了，还没个房子。”

有人说钱买不来高贵的品质，

我想带他去看看:山区希望小学。

很多人被口诛笔伐得，已然体无完肤。他们害怕，他们挣扎，他们给上不起学的孩子们修建了学校，一位数字的变动，工人们开始动工。至此，孩子们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名誉校长。早读课上，他们一起念出了一个，和书上位列的伟人相比，尤其突兀的名字。

          #二

有人说，我懂了，钱确实是万能的，它可以买来生死，买来爱情，也可以粉饰出一尊高贵的品质。

那么，我想带他去看看:中国古往的市井。

房檐之下，闹市街头，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坐在硕大的画板前，他的身子瘦弱，却嶙骨清晰。你以为他已经迟暮，可走近一瞧眉宇，才二十出头。

往后的余生，你回想起那天所见，如果硬要说这世间，有什么东西能不食烟火，那便是那个背影了。

他在给路过的人画自画像，地上立着牌子:五块一张。五块，你知道这是他改过的价格，从一百一张，改为五十一张，再改为二十一张、十块一张，最后改为五块，这繁忙的来往中，始才零星有人向他走来。

他的画写实而且传神。写实，写实到皮肤上的每个毛孔，传神，传神到眼神里的每处闪光。看过之后，你会觉得，中国所有的美院科班，水平皆不及此。围观的人啧啧称奇，行走的人悄然回首，大家称他在世吴道子。

可他却面无表情，仿佛诸位，正在抬举一位并不存在的人。天擦黑了，人也散了，他收好画板，捡起铅笔和炭条。攥着今天挣来的钱，买了一桶泡面和一包烟，去超市蹭了一碗开水，打开行李卷，席地而坐。

起风了，下雨了，你正在不解他怎么避雨时，忽然看见，他把他唯一的一张被子，盖在了画板上……

#三

歌舞升平，都市入夜，灯红酒绿，浓烟入嗓。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个揩油她的人了，看到那些西装革履的男人，她打心底里感到恶心。但回头看了看那个拍她屁股的人，还是在脸上挤出了一副满怀歉意的笑。

“对不起，先生，男厕所在左手边。”

男人吐出一股酒气:“你的意思是，我喝醉了，分不清男女吗?”

“先生，我没有这个意思。”

男人粗鲁地拽住她脑后的头发，任凭她如何挣扎，贴近她的耳朵说到:“我看你还不错，一会过去喝一杯，不然我告诉你们领班，说你服务不周。”

她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进化论决定了男人的力气大?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女性承担生产劳动的话，那我现在也可以自由自在了。

她以前能清楚地记得她挨过的骂。在她来到这里之前，她能清楚地记得，从小到大，一共挨过三次骂，一次是偷钱，一次是早恋，一次是她买的裙子太短。

但后来，她就不想记了，也记不住了。

男人走后，她躲进隔间，拉开手包，掏出一片卫生巾换上，又来到洗手台，看看自己。

她不能哭，她心里很清楚。并不是她有多坚强，而是她知道，她每天的眼妆都是钱。

回到家，小猫蹑手蹑脚地蹭了过来，她想马上就倒下，什么都不管，就在这门口玄关，一觉睡到天亮。

但她看到一双拖鞋，还像早上那样摆在那里，她知道，原来他还没有回来。男朋友比她忙，为了一个单子东奔西走，现在正是吃紧的时候，于是她并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就地躺下。她换鞋，换衣服，卸妆，洗澡，洗头，刷牙，然后做饭，洗衣服……

所有的所有，她都在强忍着困意，做完这一切，她把饭菜用盘子扣上，留了一双筷子，解脱般地走进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

正好凌晨一点。至于他?放心，他一会就会回来的。

他们多久没有同房了？她不记得了。

当初怎么就瞎眼跟了他呢？

她也不记得了。

门上歪歪扭扭地贴着他们今年定下的奋斗目标，床头挂着过生日时他送她的布娃娃，桌子上放着他们在难得的一天假日里一起制作的小摆件。

而他们共同收养的猫，现在正在她的身边，惬意地蜷着身子，悄悄发出呼噜声……

#四

郭先生说过一句话:穷人站在十字街头，耍十把钢构，钩不着亲人骨肉；富人住在深山老林，耍刀枪棍棒，打不散无义宾朋。

在这里，在中国，钱往往心照不宣地和权捆绑在一起。朋友，不必反驳，因为这是在你我喝醉之前，都不愿意承认的事。

钱到底是否万能?我们都知道，普通人用一辈子时间追求的东西，翻来覆去地数，也不过就那么几种。

钱不是媒介，它是路。有钱时，路就多一点，你可以选一条短的。没钱时，路就少一点，你只能走那条长的。

但幸运的是，无论如何，人都有路可走。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