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换多少个电话,手机上总有几个名字是我一直用一个字存起来的,他们就是我的发小。
丹是我们八个人中年龄最小的,却也是最能干的一个。仍记得我们相识那天,阳光特别好,她被班主任领进教室后先是站在讲台的右边,那是靠窗的一个位置,胖胖的她穿着一件大红的毛衣,像一个大火球,对了,她的头发也是暗红色的,当时是不流行焗发的,所以可以很确定她那是天然的颜色。她很自来熟,刚到班级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了,而我有自己的小团体,一直和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同学关系。
我们这种简单的同学关系是因一个“不干胶”改变的。那时我们同学中很流行在歌本上贴“不干胶”。姐姐有一张沙皮狗的不干胶我超级喜欢,磨了姐姐半个月她才答应给我。拿到手后我自然要先到班级显摆一下。在我给大家欣赏的时候丹走过来抢走了我的“沙皮狗”,我以为她在与我开玩笑,一会儿就会还给我。可我太天真了,低估了她自来熟的等级,当我亲眼看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整度把的的“沙皮狗”贴在她自己的本子上时,仍不太敢相信这是真的。当时特别气愤,又不好发脾气,毕竟只是小小的这张不干胶,如果当发发脾气显得自己太小气,可不发脾气我是真心委屈,那可是我讨好了半个月姐姐,才拿到的,而且也买不到了。哎,我还是把这口气忍了下没,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又不能把她的本子撕了。我最大的优点就是特别会自我安慰,我告诉自己,她是把我当好朋友的,才没和我见外。在我的自我安慰,自作多情下我们真的越走越近。
初中时我们经常会到对方家里去玩,我的爸爸妈妈很喜欢丹,丹的父母也说我脾气好,又懂事。高中时丹的父母到外地做生意,所以这个家几乎是她在撑着,家里的奶奶和弟弟都需要她来照顾。十七岁的我们还在父母面前撒娇的时候,丹已经可以联系车雇人搬家了,电话线,有电视,煤气等等安装手续都需要她一个人来跑。记得有一次酒后丹说:我太累了,我希望找一个男朋友,可以帮我拿米扛面。也只是那次酒后,她是第一次承认自己很累很难。平时的她一直是我们的开心果,每天都笑呵呵的。小时候每年过年她都会送我一个大气球,就是所有气球中最大的那个。她会穿着一套大红的衣服,抱着一个和她一样圆的气球来找我。经常没到六楼气球就炸掉了,但这并不影响第二年她接着送气球给我。
那时我们最喜欢去她家玩,因为丹妈妈会做好吃的锅包肉,我们八个人口味不同,丹、洋、鑫、亮、庆和秋喜欢吃咸口味的,而我和伟喜欢吃酸甜口味的,阿姨每次都会做两种,每种做满满一盆,我们可以敞开肚皮的吃,对于还是穷学生的我们来说真的是太幸福了。
可惜阿姨在17年去世了,还记得那天我正好也在老家,因为决定搬迁到南方,所以走前回家里看看爸妈和姐弟。茁打电话来告诉我阿姨情况不太好,我马上打电话给丹,说要过去。丹说别来了,现在下雪,路不好走。那时丹已经搬到另一个小城,要坐三个小时的车,还多是山路,广播也说马上有暴雪,注意出行。可我仍放心不下,第二天起早在封路通知下来前买好了去丹那里票,车上一共三个人,司机、售票员和我。我不是不知道危险,可我真的特别不放心,想去陪陪她。她美容院开业我没去,结婚我没去,她生孩子我也没去,这些年我错过了太多关于她重要的日子,这个时候我必须要陪着她。当路上听到封路的通知时,我很庆幸提前出发,如果不来,我想这会成为我终身的遗憾。灵房在一片空地那里,前前后后没有人家,都是雪,只有一个孤孤单单的小房子在那里,分为东西两个屋。当丹看到的时抱着我就哭了,她的亲人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原来在我来之前丹一直都是硬挺着,没有流过眼泪。虽然在那里的都是她的亲人,可也都是需要依靠她来主持葬礼的人。只有我是来看她的,为了陪她而来。那天晚上大家都在另一个屋子里或说话或休息,只有我和丹陪着阿姨。阿姨躺在那里,脸上盖着白布,就您睡着了一样,丹丹和我说阿姨生病的这些年,一件件事情,我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我们这些朋友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每次电话都嘻嘻哈哈,但其实每个人都不容易,就像她也不清楚这些年我经历过什么,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感情。我们不说只是不希望让对方担心,因为我们都希望对方放心,相信我们过的很好。
丹开美容院后每年都会来哈尔滨学习新技术,这是一年中我们都特别期待的,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但每次见面都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我们会一起去吃好吃的,或是在家煮方便面,有时聊天,有时自己玩自己的手机,就像小时候在一起时那样随性。有一次她看好我做的笔袋,说她喜欢,就逼着我马上做给她,看着她坐在床上对着我作威作福的样子,心里暖暖的,是啊,有多少人可以在我们的生命里如此猖狂?有多少人可以对你说:你不用接的,我忙完就打车过去了,但晚上我要吃肉!有多少人离开你家时,你不用起床去送,她也不会生气,不会觉得你失礼,还会走前轻轻帮你关上门,怕吵醒了还在美梦中的你。丹说现在她在去哈尔滨都是来去匆匆,去前不期待,离开不离恋,因为那里没有我,就没有了家的感觉!
我经常会说朋友是自己选择的家人,我爱她们如自己的家人,她们对我也是这样的感情,又有四年未见,真的特别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