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行车停在修车铺的边上,老头在专心的修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我没有刻意去打扰他,扶在车座上上下打量了下,一身旧迷彩配一双老式的皮靴,显得格外的干练,反戴的鸭舌帽似乎没能遮掩住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痕迹,两鬓渐白也出卖了他的年纪,看上去早已过了花甲之年。
他也注意到我,回过头,稍稍地向下拨了深褐色的眼镜,瞪着眼睛问我,“你车咋了?”我说,胎扎了,补胎!他瞥了瞥我那干瘪的前胎,转头继续他的工作,良久说了句,“随便找个地方坐一下,等我忙完给你弄”。我竟听话的找了个小板凳坐下了。虽然是周一,不过也没什么事,也不着急,便坐下来,扫了扫四周,典型的路边修车摊,也没招牌,但你看到四周悬挂的旧车胎,就一定知道这里是干嘛的。但是,与普通修车铺不同的是,他门口摆放着一个较大的未完成的铁架,还有一台电焊机和切割机,我正好奇地四处张望的时候,老头那边已经弄完了。
“小伙子,把你的车搬来我看看”,他一边脱下乌黑的头套,一边叫我。还没等我开口,他又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前轮外胎该换了”,其实我早知道我那二手座驾的胎该换了,但又不想在这上面花那个认为多余的钱,就说,“师傅,您看不换行不行,我骑的少,一个礼拜三两次,”他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说,“不换也没事,怕就怕你这胎到冬天不好骑啊,路上一旦结冰,你这不防滑,很危险的。实在不行,到时候你来我这儿,我给你换个还管用的二手胎,也不花什么钱。”这时候他已经端了一盆水,拆了内胎在找漏气的地方。
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看南方的司机一到北方就蒙圈了,不会开车了,为什么,因为路面都结着冰,打滑,南方人不习惯啊,所以你看,人家雇司机一般都雇北方人”。我笑笑应和着他,想必这师傅年轻时也是闯遍大江南北之人,细微之处见真知。我见他挺能聊的,就开始插话,“现在像您这样这么敬业的很少见了,我找了好几家看到自行车就摇头摆手说不修,昨天周末好不容易找到您这儿,你还收摊了”,他说,“是啊,现在都不乐意修自行车,3,5块补个胎人觉得不值当,还浪费时间,我是今天有空,忙的话我也没时间给你补。”我连忙道谢,这时候他已经利用娴熟的技艺找到车胎漏气的问题所在,便告诉我,“小问题,补一下就好。”
他开始专心的补胎,我无意间又瞥到了地上的电焊机,就问他,“师傅,您手艺还真不少,不仅补胎,还会弄电焊呢!”他头也不抬,边补胎边说,“嗨,年轻时学的手艺,现在年纪大了,当个消遣,”好像来了兴致一般,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铁架,继续说到,“你看这破铜烂铁,就是我的工作,我把它拼拼凑凑,就成了广告牌,人家来买,四五百块钱,我也不着急,慢慢弄,也不为了挣钱。当你把你的工作当成你的一样作品来完成的时候,你会从中感觉到快乐,那么自然你会越来越轻松,这样才能够做到得心应手。”,(这真是他的原话),我听到这里,哇,肃然起敬的感觉,瞬间那种刮目相看的表情显露无疑,也没打断他的话,“你看现在很多年轻人,”他说的时候特意抬头看了看我,“被工作搞得焦头烂额,觉得工作是一种负担,然后在生活上也搞的不开心,显得很浮躁,人呐,要在工作上舒心,生活上才能过的快乐,所以说你们年轻人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很多路要走啊。你看我,天一黑就收摊,周末就更早一些,所以,人一定要活的轻松些”。
我竟被他的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他站起来把车胎装上,打满气,捏了两下觉得可以之后,笑了笑说道,“好了,三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