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比以往更深刻感知秋天来临。晨起穿好衣服发现竟然有静电了,周六晚和朋友从高第街穿梭到北京路,迎面吹来的风还是热的,周日一整天呆在室内,傍晚出去放风已经感受到了扑面而来夹杂着丝丝凉意的秋风。罗衾不耐五更凉。今年的秋天比往年来得更早一些。
似乎秋天更能让空气的温度降下来。夏天晚上出去乘凉发现外面比屋内(不开空调)还热是常有的事。
更真切感受到秋天真的来了,是在今天的傍晚,看着办公室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金黄的色调,似乎加上了柔和的滤镜,如水般流畅,有着天鹅绒般柔软的质感,夕阳西下,侧着头望着夕阳正好嵌在窗子里,连忙关上电脑,冲出办公室,下楼去,好久没见过太阳下山的画面,然而很可惜的是,下楼抬头才发现夕阳已经淹没在林立的高楼大厦中,连晚霞也被遮得严严实实的,没有一丝光漏出来。
其实老早就发现了,不管我再快,我也跑不过夕阳。但还是感到很可惜。
上一次这样认真看夕阳要追溯到今年的5月份了。当时漫无目的坐着公交从猎德大桥经过,刚好看见了无比绚烂的夕阳,珠江映着金黄灿烂的光,波光粼粼,仿佛是星光在跳跃。以往经过猎德大桥都是上班时间,挤得水泄不通,耽误时间较长。在周末的傍晚时刻,一路畅通无阻,不用一会儿通过猎德大桥了,我意犹未尽地想,要是换做上班高峰期的路况那该多好,慢悠悠地,应该可以看到夕阳慢慢落山了。
很快,公交车驶入珠江新城了,夕阳被甩在身后,只看到玻璃幕墙上映着的霞光,还好还能看见夕阳还在灿烂着,不至于太遗憾。很快夜色渐浓,最后一丝霞光被地平线收回。
再上一次比较有印象的是16年的春天。刚从花市出来,抱着一大束花,天空下着朦胧的雨,天色阴沉。踏上五号线回家,在滘口那段路是在地面的,列车快速向前行驶,不经意间回头望了窗外,即使细雨仍然敲打着车窗,但是在远处有很漂亮的晚霞,我大声“啊”了一声,车厢里的乘客纷纷诧异地望向我,我指了指窗外的夕阳,说“看,有夕阳!”他们顺着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很快,他们扭回头又继续低下头,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于是我自顾自欣赏这一片美好的风景。我无意识喊得那么大声,是因为我感到十分惊奇,明明刚刚上车时天色还是灰蒙的,明明窗外还飘着小雨,怎么会有这么灿烂的晚霞,是我的幻觉吗?更令我诧异的是一车厢的人竟然一点都不惊喜,无动于衷,是习以为常了吗?不过尽管看过再多的晚霞,我依旧会像刚刚那样的反应 。
小学时,最好看的夕阳是在夏天暴雨过后晴朗的傍晚,一定有被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下雨天吃饭早,于是能够在最好的时刻一边端着碗吃饭,一边抬头看夕阳缓缓落下,换做其他时候应该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在看电视,所以小时候看夕阳的记忆也仅仅是在暴雨过后天晴的傍晚,那时候的天空特别蓝特别澄澈。
中学时候看夕阳一般是在从宿舍到饭堂的那段路上,一出宿舍门,便自然抬起头仰望西边,常常抬头望天,不经意踩到前面同学的鞋子。最美的一次应该是高二的时候,在教室里写作业,偶然环顾四周,发现对面教学楼白色的墙已经染上了粉粉的颜色,我反应超级迅速,马上扔下笔,跑出教室。果然,落日如熔岩般,周边的云彩硕大而惊艳,各种颜色都有,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又是那么协调,像是非常厉害的画师调的色,但是自然的更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我当时脑海中闪现的只有『生命不能承受之轻』的一段话,夕阳把世间万物都抹上了温柔的色彩,哪怕是断头台(大意如此,记不得了)。那是至今为止我亲眼见过最美的最惊艳的晚霞。
大学时,有了更多自由自在的时间,每天晚饭过后,都会慢慢散步半小时,从饭堂走向操场,所以几乎每天都能见到夕阳。没有课的日子在傍晚时分走上天台,吹吹风看着火烧云。很快,天台禁止上去了。于是我常常从宿舍走廊的尽头走到另一头,匆匆下楼,跑去操场。
但是我发现跑的再快,也跑不过夕阳落下的速度,转瞬即逝,我能看的只有那一点余晖了。不过,在奔跑过后,仍然乐此不疲。
前几天在午休时分看到博物君张辰亮写的一篇文章『1999年的夏天』,写到小学时候为国庆庆祝而在仪仗队训练的日子。有次天边出现美丽的云彩,一群训练孩子纷纷抬头欢仰望,欢欣鼓舞,一会儿那边是徐悲鸿笔下的骏马,一会儿那片云变成了狮身人面像,千变万化,乐坏了。在这么有趣的晚霞,他发现没有一个人大人抬头看天,但是明明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呀,一群孩子都到了,为什么大人看不见呢?
他们能看得见,只是内心没有了一丝波澜,没有一丝好奇,自然也不能让他们感觉到惊喜。
我害怕成为那样的大人,但我慢慢变成那样的大人。工作之后,很少在天还亮的时候下班,更不用说能够踏着夕阳的光辉了。工作的无聊重复,也让生活中的自己变得无聊起来,慢慢地,一些曾经让我感觉到惊奇的事物也让我从内到外不过如此的感慨。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从我有意识感受夕阳的美时,我每次都会特别认真的仰望着,即使见十分惊艳的,但每一次依然很激动,很欣喜,很惊艳。
往后的几十年,愿我像孩童时一样,仍然能对夕阳感到惊艳,仍然保留好奇之心,去探索已知的未知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