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死鸡

1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我看看左腕上已经碎出几条裂缝的手表,又看看摆在我面前的一摊东西,手里的刀再次举起,却迟迟未能落下。正犹豫间,背后忽然一阵风起,未及回头,我便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抓住了肩膀,推倒在一旁。

“作死啊你?!叫你做顿饭都做不好?”托着三层下巴的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睛里是蹭蹭直上的火苗。

“对不起,姨母。我马上就做,马上就做!”我哆嗦着,将一旁的菜刀拾起,再次对准了那只可怜的狗。

我闭上眼,一咬牙,手起刀落,半晌,却没有狗叫声传来......

我今年十五岁了,这一年的主打新菜是黑狗心蛋花汤。

黑狗叫墨子,是我十岁的时候姨母从村外给我带回来生日礼物。初见墨子,它还弱弱站立不稳,黑色的绒毛粘在一起,远没有现在闪闪发亮的黑耀眼夺目。

我摸了摸墨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红褐色粘稠的液体从它的脖颈处潺潺而下,它的毛发又粘在了一起。

2

五岁。

我兴冲冲的跑回家,“姨母,姨母,你要的蝉,我捉了好多好多,又黑又大。”

姨母笑咪咪的抱起我,“小桑真乖。”

我眯着我大大的圆眼睛,乐不可滋。

“那姨母奖励你什么好呢?”姨母的三层下巴柔柔软软,摸着好舒服。“不如,从今天开始就教你做菜吧?”

“嗯。”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姨母看着我,眼里写满宠溺,嘴角扬起的微笑收也收不住,她的嘴越笑越大,嘴犹如撕裂一般的像后脑勺延伸,最后整个脑袋只剩下了一片片又亮又大的牙齿。

我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其实这也不能完全算是梦,可以说,这是我的记忆,我第一次学做菜的记忆。我学会的第一道菜叫油炸蝉尸,十年过去,我还深深记得这道菜的做法:

第一步,姜蒜切碎,放入油锅后立马出锅,香味立即会出来;第二步,放入鲜活的蝉,盖上锅盖;第三步,起锅。

姨母说:“小桑,这道菜是不是特别简单呀?”

我看着面前盘中一动不动金黄色的蝉,它们前一刻还在我困住它们的瓶子里活蹦乱跳。再看看笑容可掬的姨母,五岁的我疑惑的点了点头。

3

每一年,都有新的主打菜。

六岁,水煮毛毛虫。

七岁,干煸麻雀肉丝。

八岁,香辣鸭头。

九岁,红烧青蛙。

十岁,爆炒兔肉。

而我每一年的新菜出品,都让姨母和姨父更加开心,他们夸我是天生的大厨师,做出来的每一道菜都无与伦比,让他们作为师傅的都望尘莫及。可是,我却越来越不爱讲话,不爱笑了。

十岁时,为了那只雪白柔软的兔子,我奋起反抗。我无法承受前一刻的我还在陪它啃胡萝卜,而下一秒,姨母就教我如何手起刀落。

我把刀扔在厨房的一角,哭叫着求姨母放过这只可爱的兔子。

姨母收起她的笑容,冷冷的问我:“你做,还是不做?”

我大叫:“不做。”

姨母二话不说,捡起菜刀,以极快的速度,把我的手掌按在案板上,用菜刀就那么轻轻一切,鲜红的血从断裂的无名指根处喷涌而出。我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4

我叫小桑,今年十五岁,九根手指,是个小厨娘。

黑狗并不是经常有,吃完墨子,姨父又从村外弄来了几只,后面就再也弄不到了。

我把清炒土豆、酸辣白菜端上桌摆好后,便转身进了厨房,我并不跟他们两个一起同桌用饭。只听外间传来一片嘈杂声和瓷片碎落的声音,“天天吃这些破菜,老子的嘴巴都要淡出屎了!”是姨父的叫骂声。

只听姨母在一旁温和的劝道:“这眼看着就入冬了,外面也怪冷的,找不到好吃的是正常的啊。”

“我不管,吃不下这些鬼东西。”姨父气乎乎的声音像是在跟姨母撒娇。

“好啦,以前冬天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姨母温柔的声音像是在哄儿子一般。

“哼!”

姨母无奈的叹了一声,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唔,你还记得我的妹妹吗?”

姨母的妹妹?我竖起两只耳朵,他们怎么会突然提起我那失踪的妈妈?

“记得,干嘛?”姨父依然没好气的声音。

“不如,就做这道菜?”说完,似乎是一声咽口水的咕噜声,“我也好想念那个味道啊。”

一片沉默,似乎外间的两个人都一起陷入了某种沉思。我把耳朵贴在厨房的墙上,生怕漏过一个字。

半晌,姨父才开口道,“这道菜,极品是极品,可惜,食材却不好弄。不像当初,你妹妹住在我们家,近水楼台。现在想找食材却到哪里去弄?万一操作不当,岂不是得不尝失,暴露自己吗?”

姨母轻声一笑,“怎么不说你就是胆小呀?”

“胆小有什么不好?再说,我们不是说好了还要白头偕老吗?可得谨慎小心点。”

姨父的话惹得姨母笑声不断,心情极佳。

我一时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正准备去吃自己的饭,忽又听姨母压低声音道:“你听过有一道菜叫冤死鸡吗?”

“没。”姨父简洁答道,“况且,我对鸡没什么兴趣。”

“这是我老家那边的一种吃法,把鸡蛋给母鸡去敷小鸡,只等敷到小鸡自己破壳而出的前几天,把鸡蛋放在火里烤了,熟后,把壳敲开一看呀,里面的小鸡已经长成形,毛也齐全,吃一口在嘴里,香甜可口,脆嫩脆嫩。因为可怜的鸡还有几天就可以出生了,所以这道菜就叫冤死鸡。”

“我不想吃鸡,况且我们家也没有母鸡了。”

“不是吃鸡,我是通过这个,突然想到了一盘更极致的菜式。”姨母神秘的声音,让我只觉汗毛都倒立起来。

“是什么?”姨父立刻来了兴趣。

我也想知道,变态的姨母又想出了什么新菜式。只可惜,姨母又压低了声音,我只听到一阵嘀咕,却听不清楚说的内容。

5

入夜, 我正睡得香甜,突然觉得身上一沉,像是一个什么物体压在了我的身上。我睁眼一看,只见姨父那双浑浊的眼睛就近在眼前,我尖叫一声,拼命想推开他,可惜,徒劳无功。

一个月后,我被姨母诊断出怀了身孕。姨母和姨父高兴得手舞足蹈,抱着我又亲又笑。而我,却只有一个念头:哪种死法简单一点?至从得知我怀孕后,姨母再也不让我干粗活了,每天让我躺在床上,给我做各种各样的有营养的汤补身子。而我,在姨母的精心照顾下,完全没有时间寻死。

又是三个月后,姨母看着我喝完她亲手熬制的鸽子汤后,便坐在我的床边不肯离去,眼里闪耀着狂喜与激动,好像我是她亲手塑造的某件隆重问世的宝贝。只过了片刻,我便感觉到了异样,小腹疼痛难忍,我一把抓过姨母的手,“是什么?”

“红花。”

红花?打胎的红花吗?可是,为什么?他们明明为了这个孩子而那么高兴?

我强忍着腹痛,问姨母:“为什么?”

姨母带着她狂喜的表情,盯着我的下腹,并没作答。

痛了接近一个小时,身体一轻,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滑落了出来。粘粘的红色液体,与墨子的一样,原来人与动物的血一样,都是暖暖的。

姨母见状,掀开我的裙子。我看不到我裙子下面,却只见她面上的肌肉抽了抽,眼中的那团热却是越烧越旺。

我拼命的勾起上半身想看看是什么,只见一片血红中,一团肉乎乎的东西正躺在我的下身,小小的五官已经清晰可见,四肢齐全,却皱巴巴的裹在一起。

姨母用一只手捉起那团东西,血滴哒滴哒顺流而下。

她边往外走边兴奋的喊道:“老公,老公,我们的食材有了。”






(这是我迟到的作业,填坑之8楼。第一次写这么变态的故事,累感不爱。谢谢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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