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恐惧我是理解不了的,但在她们身上又确实存在,比如害怕蟑螂,害怕蛇,害怕一个人吃饭,害怕走夜路,而我又不能说这是矫情,毕竟我看见肉滚滚的蚕宝宝也浑身不自在,会不自觉的联想到厕所里拖着尾巴的蛆,趴在又湿又臭的墙壁上的鼻涕虫。屋后有一条小路,路边两颗小榨树,树上粘着圆滚滚的榨蚕,我要从那条小路来来回回的走,每次路过都要屏住呼吸,小心的侧过身子穿过去,心里恐怖,却不得不睁大眼睛盯着那群白白胖胖的恶心的轻微蠕动的东西,因为一不小心,可能就会掉到自己身上,那种恶心的感觉,黏黏的裹在身上,我安慰自己,不会有事儿的,就算掉在身上,也不会死,也不会生病,还隐隐期待着一脚踩死它们或者让他们葬身火海。我从来没跟我爸妈说过,我那么怕树上的东西,我觉得丢脸,也很不理解,为什么只有我会害怕那种东西?那两颗树到现在都还活着。长大后,榨蚕这种东西,好像就消失了。我还跟着爸妈回老家,看过外婆养的蚕,一层一层的筛子,筛子里又一层层肉滚滚的虫子啃食着绿桑叶,药水的味道抑制着人的呼吸。在小学里,我还能跟着其他小朋友,若无其事的养两条蚕宝宝,看着它们长大,以为两三岁时的恐惧和恶心已经被完全消化掉了。我养的蚕应该没来得及长大就饿死了或者被送人了,我不知道。我也没跟那些朋友说,我觉得蚕宝宝一点都不可爱。蚕这种东西,捏死它之后的形状,应该比活着的时候更让人想要呕吐,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的模拟杀死它的情形,恶心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事,只是突然间觉得,害怕的东西,讨厌的东西,还是得说出来,也许两三岁的我哭闹一场,那两颗讨厌的榨树就能被砍掉当柴火。
零点四十七,关掉手机,我还是能顺利的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