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成为回忆,有的已经忘记——学音乐的梦魇经历

上个世纪80年代末读中师时,完全没有了升学就业压力,考上中专,国家包吃住、包分配工作,等于考上中专到就职挣钱中间,是国家铺平的道路,再无一个挡路的门槛可言。

当然每个年级100多个同学里,将会有一个人会通过考试被推荐读本科,作为比例极小的殊荣,我们视而不见,自动把自己排除在外,所以那几年几乎都是单纯的“撒野”般的玩儿。

若说中师里,小小的梦魇难过的关卡便是音乐课了。

不知是幼时未受过音乐熏陶,还是天生五音不全,音乐课于我而言,就是梦魇一般的存在。

读育红班时,和大家一起唱过“我是公社小社员哪,挎着小镰刀……”小学里还去郭洞片区表演过“大红花呀开满地,小朋友们一起来做游戏……”的表演唱,怎么到了中师,费心劳力的学简谱、打着拍子唱视唱,最后还被老师称作“万能叨”?

或者,我本来就是音乐慢热的人,哪里容得老师每周两三节的音乐进度,而视唱歌曲,又是一首一首地换新?

天赋不足,勤奋来补。我不是吊儿郎当的脾气,课下加班加点练的功课,唯有音乐。不要说课前的班空里,应该是明天有音乐课,今天的空闲就在练了;不只是自己瞎练,有时也常去讨教水平高的同学……

音准不准,自己根本听不出来,不能判断自己的对错,只觉得同学唱得好听。学习那一会儿,模仿同学唱得还行,离开后便不知音高该在哪里。这东西仿佛如厨师的“若干”、“少许”一般,可意会而不可言传。这是个感觉,而不容易以具像示人,所以学起来很难。

对音盲来说,心里认为是很圆润的腔调,至于嘴里唱出来的是狼腔还是鬼调就把控不住了。我只能依据听众的表情,若对方憋不住,一笑,就证明这次又完蛋了。

在音乐上如此艰难的前进,而不能轻易说放弃,是每一个中师生的必修课。作为“万能教”的中师生,语数外政史地生音体美,要样样拿得出手才行,将来工作,有可能是一个人包班,要教所有科目,所以什么都不能落下。

因为责任所在,我们都不得不要做音乐这条路上的“苦行僧”。

即使下再大的功夫,鸭子也难以被赶上架,猪也很难飞上天。

课上练,空闲练;自己练,向人讨教练,凡是能用上的时间都用上了,做梦也在视唱都成了常态。

课前练得再好,上课依然低着头,担心因昂头与老师目光对接而被提问。

其实,老师除了音乐较好的同学认识外,其他同学基本不认识,他只提问学号:1号,11号,21号,31号,你也无法猜中他口头边的幸运数字,他只是随性、随意、随口叫出。

这样,每个人被提问的几率都成了等同的,字正腔圆、音调婉转的同学或许愿意一展歌喉,老师或许偏偏不叫;低头埋首、恨不得到桌洞里去的五音不全者,老师可能偏偏命中。这什么办法呢?都是命!

被提问着,也可以站着,看着老师笑,或者胆小的,就狼腔鬼调,甚至鬼哭狼嚎的扯一遍,最后被老师“盖棺定论”,或者是“只知道笑”,或者讽刺成“万能叨”又来了。

其实,真提问着,也就豁出去了,不怕了,怕的是课前、提问前,那会一个劲儿的吞咽口水。

自老师提问学号,大家都有去上一个班问询提问的具体学号数字,“预报员”门口大喊:这节课提问的是3号。

哇,看吧,3号13号,一连串末尾带3的几个同学,早已打着拍子“叨叨叨”的投入其中了,有这样的提前预警,其他人便都放松下来。

没有压力的课堂,简直是“人间天堂”,腰杆挺直,目光胆直视老师,偶尔也和同桌相顾一笑,说句悄悄话。当课堂有了人生常态,人就从标准的“学习机器”回到了七情六欲的肉体。

是升学压力问题导致,我小学初中从没有专职的音乐教师,偶尔受过的熏陶,是1984年教师节,我们学校的郑老师,在新影院和一个女同学(或者是女老师)合唱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那一刻,大家都把并不熟悉的郑老师当成是最帅的男神,其他时间几乎没有关于音乐的一点点影响。当然,我对音乐没兴趣,也可能听不到别人的哼唱。

到了中师,音体美的分量陡然超过语数外物理等文化学科,提问、作业、过关,音乐课给予的压力是文化课的几倍以上,而且这东西又不能找人代做,不能顶包回答,所有五音不全的同学都格外卖力,大家都很注意在班级中的形象。不能“死得过分难看”就是我的奋斗目标。

不得不说,人各有长处,那些看上去会唱歌的,果然唱得很好,那些看上去不会唱歌的,也能唱对,只有沉默的几个人,或者“音乐才能有待开发”,或无音不全的人,总以“音乐课上的调味品”存在,给大家取笑,我便是其中之一的“万能叨”……

明明各个音高都是不同的,自己感觉唱出来的也是不同的,老师非要扣“万能叨”的帽子,他说了算,我心里不服,也没有办法。不过,我想,老师总归应该是对的。

别看我不能独唱,但我能合唱,这点很像南郭先生哈。

每年一度的歌咏比赛歌曲,我都大致唱对(这是自我感觉,音乐委员没有专门踢出我来)。“中国,中国壮丽的山河,长江奔腾,昆仑巍……”这二部轮唱,我也能杜绝追赶唱,到最后合成一个声部。

“孩子啊,孩子,春天我想你……”二年级时的歌曲让女生赚够了。

不只是我们班的比赛歌曲会唱,其他班的也会。这好像证明五音里似乎有几个音儿。

毕业见习时,同学教的《春天在哪里》也会唱,就连“滴哩哩嘀哩嘀哩哩哩……”也能唱对,这样说,我虽对音乐不敏感,但重复的遍数多了,熟了,也能在正确的调上。

只是五线谱、简谱视唱,是自己对新旋律的把控,那应该算是最难的了吧?那个,确实不能快速学会。

至今为止,我会的,也不过是当年歌咏比赛过的歌曲,和同学见习时教过的歌,至于在晚会上出现遍数较少的歌,依然不会。转调儿是常事儿,只在极少时候会哼唱一次,也总是收到“转调了,跑调了”的警告。原本真不是这块料,硬是打造,真是太难了。

设若不幸成了音乐老师,我该如何去教?只去教熟透了会唱的几首歌吗?还是为了有更多的歌曲能够唱对,会不厌其烦的持续的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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