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1月,美国犹他州南部沙漠地区出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三角形金属柱。柱子做工精良,现代感十足,应该是某个装置艺术家的恶作剧。人类相信文明的起源来自于外在力量的操控,已经不是今天才有的事情了。所有的宗教都在说这个故事,当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人类的认知每每向前探求一小步,这种迷信都会在新的外衣的包裹下,以神迹的方式展露于世上。
《2001漫游太空》的开篇,一群猩猩中间,突然闪现的超文明的柱子,开启了人类智慧之门,从此世间有了谎言与罪恶。这样的故事原型可以追溯到《圣经》中的原罪,《西游记》中的石头化成神猴等等。
库布里克的故事有什么不同吗?那就是用现代科技文明打造一个原始神话,用以解释人类从何而来的问题。作为自然的一部分,人类总是自以为与众不同,他们借以所谓的文明,来区别于自然万物,这当然是可笑的。在自然面前,没有幸运儿,万物皆平等,没有必然性,只有纯粹必然的偶然性。从这一点上看,智慧,就是愚昧。当猩猩们抚摸着来自神迹的柱子的时候,和今天人们审视美国犹他州人为设置的三角形金属柱子,并无本质性的区别,除了短暂的趣味性,没有任何的意义。
事实上,当猩猩们拿起兽骨,第一次感受到重力撞击带来的破坏力,同类之间的杀戮也随之开始。智慧,打破了自然的平等,阶级开始形成。人类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血泪交织的斗争史。从原始到文明,人类不断探究自然的规律,并使用它扩展自己的欲望,直到走向灭亡,这也是自然的均衡。
从地球到太空,人类像孙悟空一样努力挣脱了地球引力的束缚,人类登月的第一件事,是将自己的国旗插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第二件事是将广袤的太空变成控制全人类的军事基地。如果有一天外太空适于人类生存,第一批享有此殊荣的绝对不是你和我,而是那些掌握了原始猩猩们的力量的少数人。
库布里克设想了一个这样的未来人类生活,在太空,在一个仿地球生存环境的太空站。
如果说宇宙是一片海,银河系是海边的沙滩,地球是沙滩上的一粒沙子,人类从一粒沙子旅行到另一粒沙子,像极了一只蚂蚁运动轨迹。生存空间的小小改变,并不能促使人类去除掉从猩猩遗传来的所有劣根性。在当代,科技成为最大的宗教,人们笃信科技的力量,胜于自然的力量。人类在盲目自信中,或许会改变自然的秩序,最终导致自然平衡之力的重构,这也是当初猩猩们接触金属柱子时候,开启的人类命运之门,指引人类走向不归路。库布里克将神秘的金属柱子设置在外星球木星的某处,等待人类的旅行者去再次触摸,也是预示着人类从文明走向灭亡的闭环死结。
库布里克的另一个启示是,人类智慧的物化,脱离人类大脑的智慧,如果成为真实存在,人类智慧中的谎言部分,将使得独立存在的智慧本身,上升为新的不受人类控制的更高文明状态,它们会欺骗,会悲伤,会自我繁衍与成长,届时,人类将重新回归到猩猩的地位。
伟大的库布里克,是人类的觉醒者,他用一部虚构的电影,讲述了一个未来的故事,这个故事在2020年即将结束的时候,尚未发生,但在今天看来,也许不久的将来它必将发生。
神与智慧,是人类永远不能触摸的金属柱,人类肉身的局限性,人类自猩猩演化而来的动物性,决定了人类必须满足于比较低等的生存状态。今天的AI智能就是一种初级的智慧状态,人们乐于设计它,使用它,当有一天他们开始与人类平等对话,即使最优秀的人类如国际象棋大师,也必将败于它的面前。
库布里克、爱因斯坦、霍金,他们说的也许是一回事,就是永远不要试图揭示自然的秘密,因为,那将使得人类将自己卷进万劫不复的自然平衡之力中,直到重新成为自然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