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之春

青玉案

宋·贺铸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
锦瑟华年谁与度?
月台花榭,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碧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
试问闲愁都几许?
一川烟雨,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丙申年11月1日,我辞别了创业4年的北京,离开了负笈与初入职场共12年的京津,携着11箱书,辗转来到了人生的又一中转站—苏州—姑苏古城。

阔别南方十余年,江南的莺飞草长,生趣盎然,早已在记忆的内存里淡而化之了。只记得在十余年间,屈指可数的寥寥几次回乡,其中一次春天的归来,给我留存了两个挥之不去的南方春来的印象。清晨起来,推开窗户,极目望去,满眼满眼的绿色绿意,仿佛要用这遍绿无垠的景致洗濯、浸染我这风尘仆仆的游子,又像是在补偿我的眼在北方期盼绿色太久的渴望。倾耳细听,院子里的树梢、地上,各种鸟雀啁啾,叽叽喳喳,为这绿意勃勃的春晨,又平添了几分生趣。

新年过后,姑苏丁酉的春天,就到来了。贵州山区故乡的春天,又在异乡的土地上,在我的感官里和心里复苏推展开来。


枫桥夜泊

唐·张继

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春  声

虽然我的宿舍是在12楼的高层,但每天早上,我大都是被窗外的鸟儿们清脆的嘀呼声中叫醒的。听到最多的鸟叫声,当属喜鹊,还有其他的我叫不上名字的鸟儿。我住的宿舍区,除了北面有一条静静的河流,其余均被绿树环绕,而距离公路尚远。姑苏城自然环境相当优越,高教区规划得更是宜居,绿树茂盛,河道纵横,又无工厂污染。

早晚往返办公室与宿舍的林间小道上(我喜欢走公路旁的林间小道),也总能遇见各种鸟,听见各种鸟叫声。有一次,还在路旁灌木丛中发现一只羽翼未丰只能奔跑的小鸟,小鸟可能是从树上的窝里掉了下来,鸟妈妈在枝头焦急地大声疾呼,小鸟躲在灌木丛中,我刚一走近,它就从这头跑到那头,我走到那头,它又立马跑回来。反复两下,我就放心了,小鸟不会被人抓到了,它很会躲藏自己。


题破山寺后禅院

唐·常建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俱寂,惟余钟磬音。


春  色

姑苏的春,当然没有辜负我满心期盼的满眼绿色。寒气渐消,暖阳徐徐,树枝、小草,蓬勃的绿意就在短短几天内迸发出来。柳叶,枫叶,银杏叶,像与小草比赛似的,竞相舒展开来,迅速由嫩黄变到浅绿,再撑展到深绿。而一年四季都绿油油的石蒜,则在不经意间就偷偷把黄叶替换掉了。

姑苏的春色不仅仅属于绿色,更是姹紫嫣红,五颜六色的。迎春花是最早吐露出来的黄色,接着粉红的樱花恣意地渲染枝头,同时还有兰花,玉兰花,油菜花,月季,杜鹃花等等,排着队地绽放。


春  水

白云泉

唐·白居易

天平山上白云泉,
云自无心水自闲。
何必奔冲山下去,
更添波浪向人间。


烟雨朦胧,是江南印象的典型意象。姑苏雨多,且每个季节的雨各有格外的风情。春雨淅沥,往往伴花而落,既是滋养也望成熟;夏雨倾盆,猛烈而迅急,暴风骤雨若至,毫无避雨的可能;秋雨惆怅,丝丝凉意在夜色的路面上映照出灯火阑珊;冬雨凄冷,凉意加深侵入肌肤而觉寒,枯枝头挂满一夜小雨缠绵的水珠,大地又即将轮回到下一个春秋的起点。

春雨坠地,滚落到江南水乡的湖泊溪河之中。站在不知几多的小桥上,凝望桥下静静流淌的河网,河岸绿树倒映河中,静影沉璧,悄无声息。姑苏自古因河道湖泊多,而以桥梁之盛闻名于世。诗云: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宮闲地少,水港小桥多。青丘桥,乌鹊桥,枫桥,吴门桥,桥桥是风景,桥桥多故事。

我最敬佩的一位南开老教授,建议我要去天平山看看。遂往。在秀气江南水乡,山反而成了凸显格调,最吸引人的所在。矮矮的天平山,山顶都被游人站满,山下的枫树大概都能数得过来。物以稀为贵,山水人物皆如是。


春  时

春宵苦短,春时又何尝不是?丁酉之春,学术访问去一圈日本和大连回来,就错过了吃枇杷的时节。问街头卖水果的老婆婆,怎么没有枇杷卖?答:已经下市了。

一开年便忙于自科基金项目申请,反复修订十几稿,踩着截止日期递交完申报资料,已近3月末。再忙于其他事务,还未好好感受春的到来,倏忽之间,又到5月份了。

青春忙乱,韶华易逝,一春又一春,一年又一年。阴差阳错,颠倒乾坤,只是铁血男儿,莫学闺中女儿惜春暮,既然仗剑天涯,那便一往无前。


春归

桃花庵歌

明·唐寅

桃花坞里桃花庵,
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
又摘桃花卖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
酒醉换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
花落花开年复年。


姑苏春味我品得最是滋味的,是日日往返于办公室与宿舍的那1.5公里路上。远处的景区,园林,古镇,山水,湖泊,虽然更显姑苏风景秀丽,但走马观花,一晃而过的观览,并不能留下多少味道。而每日经过的花草树木,每日邂逅的春雨鸟儿,这些身边景物,才是勾起我俯下身去观察,欣赏,拍照,思索的东西。也才是使我真正驻足与感动的花开,草绿,鸟鸣与柔情。

春归梦里,梦里花落知多少?莫瞋春归无觅处,耕耘秋收会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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