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凌月就已经瘦骨如柴。冬天食物稀少,它能捕捉到的那些小动物几乎没了踪影,更别说吃它们了。凌月想活下去,只能捕捉比它大好几倍的动物。例如梅花鹿或小尾寒羊。可是凌月狩猎的能力是它自学的,没有人教它,它只能自己去琢磨。
一只雪兔忽然出现在眼前,它正高兴,结果却闻到了远东豹的味道。它仔细向前看,一只远东豹在枯枝堆里隐藏着,死死地贪婪地盯着雪兔看。虽然凌月以前从来没有闻过远东豹的味道,但它很快意识到这是一个凶猛的捕猎者。它很害怕,但它忽然发现那只远东豹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
它暗自庆幸,正强悄无声息地跑走时,它忽然发现远东豹正死死地盯着它。完了,远东豹看见它了。远东豹双腿微微曲蹲,马上要扑过来。凌月的身体微微颤抖,脑子一片空白,它知道自己今天有极大的可能会命丧黄泉,如果不发生意外或者没有发生奇迹的话,它一定是死路一条。
凌月开始逃跑,远东豹在后面飞了过来。速度太快了,就那么半秒的时间,远东豹已经跑到它的身旁。它张开血盆大口,准备咬住凌月的喉咙。这时,也不知道哪个树枝上飞来一只乌鸦,扑腾着翅膀,把远东豹的注意力分散了。乌鸦的鸟喙就要啄远东豹的眼睛。
远东豹不得向后退几步。乌鸦继续扑腾着翅膀骚扰它,让远东豹使劲在原地转圈。这时,凌月已经逃跑了一段距离了。远东豹忽然发现凌月逃走了,顿时明白了乌鸦的企图,咆哮着追着凌月。
这时候,凌月到了悬崖绝壁上。它停住了,远东豹冲了上来。远东豹逼着凌月往后退,凌月感觉后背发凉。它望了一眼悬崖的下面,不禁倒吸了口冷气。悬崖实在是太高了,下面的陆地铺满了雪,还有好几块石头。它突然感觉自己后腿一阵剧痛,它知道是远东豹咬了一口后腿。
它一步步向后退,很快就到头了。凌月知道自己下去必死无疑,只能跟远东豹拼命了。它腾空跃过远东豹的身体,远东豹在这一霎那也扑上来,想要扑倒凌月。凌月在空中身子一歪,躲过了远东豹的扑咬。现在,远东豹在离悬崖边不远,而凌月刚好在悬崖内侧。
远东豹一步步朝凌月靠近。凌月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也勇敢地向远东豹靠近。远东豹有些惊讶,有些诧异,它没想到这只小狼还敢跟自己同归于尽。
这时,那只乌鸦飞来了,不停地骚扰着远东豹。远东豹烦了,便停止了前进的脚步,张嘴咬乌鸦的翅膀。乌鸦敏捷地往上一飞,远东豹咬了个空。这时,凌月又向远东豹前进了两三步,被骚扰的远东豹这时将注意力分散一半到那只乌鸦上。结果注意力一分散,凌月就忽然扑上来。远东豹一惊,它完全忘记了自己所在在悬崖,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结果就跌下了悬崖。
不一会儿,悬崖下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远东豹落地了。凌月侧耳倾听,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它知道,远东豹死了。
解除了危险,凌月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上飞舞的乌鸦。不一会儿,它立刻认出了头上这只乌鸦。这只叫黑尾巴的乌鸦,一直都是靠它捕获的食物生活。自从它开始捕兔子老鼠这些食物,这只乌鸦就一直来和它一起享用。时间久了,一鸦一狼便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大自然是神奇的,乌鸦与狼这两个动物,看起来毫不相关,却有千年来的友谊。
不过让凌月感到奇怪的是,这只乌鸦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没有和其他乌鸦一起。也许,这里面应该有原因吧。
它感激地看了看乌鸦黑尾巴,离开了悬崖,走向羽安草原。黑尾巴叫了一声,飞走了。凌月去草原的路途上,有几次黑尾巴又飞过来,陪着它走一段路。
这个时候,暴风雪降临了。
北风在哭泣,凶猛地一阵阵风朝凌月吹来。这场暴风雪让它几乎睁不开眼,让它很难迈动脚步。一阵猛烈的风吹来,它被吹的连连后退。乌鸦黑尾巴这时候早已经离开了凌月,躲在某个树林里。
凌月第一次经历暴风雪,它对于这场暴风雪感到很害怕。但是没有一个人来陪它,只有它自己无助的在铺满雪的草原上艰难地行走。
它忽然四肢有了力量,狂奔向前方的森林。不知过了多久,它终于进入了森林里。
凌月累得趴在地上,它一动也不想动,它觉得自己没有力气了。它肚皮饿得快要虚脱了,骨头勉强支撑着几乎垮掉的身体,毛也变得稀松暗淡。它本来就很饿,又经过了远东豹的追踪,还遇上了暴风雪,力气早已经耗光了。
这时,一只老鼠吱吱叫唤,凌月猛地跳起,一下子就把老鼠抓住了。它胡乱地嚼了几口便吞进肚子里,过了一会儿,饥饿感总算没那么强了,力气也恢复了一点。
它太累了,靠着一棵树,听着北风的呼啸,昏昏沉沉地入睡了。
午后,凌月是被冻醒的。风在它耳边呼啸而过,似乎在狂吼。
它爬了起来,抖抖身上残留的雪,试着走了几步。昨天被远东豹咬伤的那只后腿,现在还非常剧痛。被金沙咬伤的肩胛的伤也还没有好。还有狼王咬伤的那只腿,仍是痛。它几乎已经遍体鳞伤。
凌月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森林。它饿极了。看看四周,也没有什么猎物;闻闻四周,只闻到雪平淡无奇的气味。
凌月舒展了一下身子,扭头舔了舔点点血迹的皮毛。它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生怕有什么危险。
“嗷呜……”旁边的山顶上传来一只狼的叫声,接着许多狼叫了起来,一看就是一支狼群。
凌月也在狼群生活了不少日子,懂得狼群的规矩。它明白,第一只叫起来的狼,就是这支狼群的狼王。这只狼王的声音传的非常远,但是声音却比较低沉,应该是只老狼王了。它知道,这一定不是沙沙的声音。
“嗷呜……嗷呜……”好几阵稚嫩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这一定是小狼的叫声。
凌月抬头看了看山上,果然山上有一支狼群。山下则是听到狼叫声惊慌失措的羊群。狼群已经冲了下去,羊群第一次看见这么庞大的狼群,已经吓得魂飞云散,四散奔逃,也不管其他的羊了。
一只老狼熟练地咬断了一只又一只羊的喉咙,白雪立刻变成了红色的雪。这么庞大的狼群,食物的需求量也不小。狼群已经打定主意,把整个羊群都灭了。那只老狼看起来有些累了,喘息了几下。而其它狼仍然在进攻。其中一只狼腾空一跃,轻轻松松地咬住了一只离它有几米远小羊的喉咙,咔嚓一声,血液一滴一滴从小羊的喉咙里流了出来。
羊群里笼罩着一片白色恐怖。
还有几只羊飞奔地逃走了,狼群也没有再追了,它们发现这些食物足够它们吃饱。那只老狼踏着沉稳的步伐走向猎物,凌月明白,那是狼群的狼王。
狼群美滋滋地吃着猎物,凌月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它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一步步向狼群走去。
不一会儿,狼群便发现了它。狼王低沉地叫了一声,那是对它的警告。这声音让凌月忽然停了下来,全身颤抖。狼王很慢很慢向它靠近,后来发现是一只小狼。狼王只是吓唬了它几下,回到了狼群里。
凌月向前走了一步,忽然狼群里传来愤怒的叫声。一只年轻的狼从狼群里出来,它凶狠的样子让凌月又后退了一步。
显然,狼群很不欢迎它。
这支狼群叫雅北尔狼群的狼群非常强大,在辽安这块地方,就是霸主。狼群有六十只狼,是一个异血统狼群。
凌月小声呜咽着,呜呜求饶。老狼王有些鄙视地看着它,然后闻了闻它的气味,歪头想了想,似乎接纳了凌月,转身回到狼群里。凌月小心翼翼地走进狼群,狼群里每只狼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它。几只快满一岁的小狼昂首挺胸头从它身边走过,这无疑是告诉它:你的地位在狼群中低下,我拥有强壮的身体,不要惹我!
但是,有一只快成年的母狼走了过来。这只母狼刚刚失去了孩子,看见凌月的可怜样,心软了。它舔了舔凌月身上的毛,这也是以后照顾它的保证。凌月惊讶地看着母狼,这是它第一次感到温暖。
凌月在雅北尔狼群里,虽然不是末位狼了,但却比末位狼还难受。狼群本来有六十只狼,加上它一只,就有六十一只。每天,其他六十只狼要么欺负它,要么吓唬它。很多次,凌月都逃到那只母狼的身后,那些欺负它的狼这才做罢。凌月每天起来都胆战心惊,害怕地看着每一只狼。每天狼群睡觉后,它已经遍体鳞伤,却不敢发出任何呻吟声。它很绝望,它不知道这种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还好,那只母狼待在它的身边,凌月冷的时候,它用自己的身体温暖它。
这是凌月感到最欣慰的事。至少,还有人关心着它,照顾着它,温暖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