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奇特的男人。我能清晰地记住前世轮回所有的记忆。每一个轮回中,我在没有长大之前,都和一般的孩子没两样。每每到了18岁生日的那个晚上,我就会做一个长长的梦。醒来后我就会想起很多事,想起很多人,想起卿儿,也想起当年和卿儿一起陪嫁过来的那只瓷瓶。
卿儿嫁进我府后,这只瓷瓶就一直放在卧房的案头,看着我们相知、相爱、相守;再看着我们争吵、冷战、疏离。她故去后,我再也无心关注周边的人和事,那只瓷瓶也就慢慢从我视线中消失了。每一个轮回,当我想起往事后,我都试图找到这只特别的瓷瓶。或者是因为心有灵犀,每一个轮回我都能找到它。在达官贵人的府邸见过它;在军阀大佬的书房见过它;在颠沛流离的马队里见过它;而现在,在这个都市的博物馆里,我又找到了它。而找到了它,才能让我想起她,想起和她在一起的所有点滴。
我怕忘记它,从而也忘记了她,所以我用尽方式来留下它的样子。以前用笔墨,后来用纸画,再后来用胶片,而现在用单反。我来过无数次,有时候我会想如果这个瓶子有灵,如果她也在天有灵,是不是也会认出我是谁。每次静静地站在橱窗外,我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我们的故事,每重复一遍,心就像被剜一样的疼。话说不出口,闷在心里,成了脓毒,发不出来。
卿儿,我不知道你在哪里,还好能看着我们的那个瓷瓶,总算有个念想。我写了很多书信给你,虽然我不知道要寄到哪里。凝望天空,我似乎越过千年,看到了你最初的容貌。眉如远山,发如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