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号崴了脚,24号扭了腰,不到一个月,老太太出状况两次,脚还没好彻底,上半身有行动不便了,有些让人郁闷。
扭腰是昨晚老太太拿着手机往床边走,手机光线突然变暗,她居然一顺斜斜走到了我的床头,据说被我的拖鞋绊了,结果腰磕在了我床头的桌角上。黑暗中,她老人家一声大叫,把我从睡梦中吓醒,心脏几乎被吓得跳出来,太吓人啦。
匆忙中开灯,我还混乱打开了电热毯。后来终于安顿下来,后知后觉地三伏天里烧着电热毯睡了好久才意识到要关,热惨了。
要知道我的床头距老太太的有两三米,这老年人黑暗中的方向感太匪夷所思得吓人啦。我总怀疑她心不在焉,注意力都放她那手机微信上了,也不敢明着说,老太太,老小老小,常有理呢。
早晨天没亮就起来就给老人家上油熏艾,整整熏了两个小时,勉强能爬起床。下午再熏两小时,我熏她的老腰,她自己熏她的脚踝,一边熏,老太太一边哼哼,说自己这个月简直是撞邪了,我开玩笑说整点儿小灾小难把明年的本命年提前给安度了。
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生老病死,昨天热烘烘迷糊糊地睡在电热毯上时就有个念头,父母就这样悲伤地走到了彻底教导我生老病死的年纪,用他们自己不可逆转的生命进程。
十年前老妈还能跟着我在深山老林里上蹿下跳,六年前她就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也彻底改变了我的生命方向和生活方式。
下午一边熏艾,一边瞎聊。老妈再次强调到了她的临终坚决不要去医院受罪抢救,老太太是个不怎么精进但绝对虔信的佛教徒,但一直怀着明心见性、彻底解脱的崇高理想,可惜又怕做不到,不过至少退而求其次,要体面安详地离开她这一世的皮囊,不可放去医院被先进医疗设备“上刑”。我再次向她保证一定妥妥送她离开,也趁机开玩笑劝她有时间多诵诵经、听听经,少看那些愤世嫉俗的微信,争取给我来个虹化奇迹。
老太太就一本正经地跟我聊量子力学、原子物理什么的,直聊得我云里雾里,只记得原子弹爆炸了,就开口问:“你虹化涅槃,难道还要一并捎带我也上天?我还贪恋这花花世界,没活够呢!”
气得老太太直说,“我人脑堪比猪脑,比猪还蠢。”
我接着逗她:“施主,你这样恶毒言语,不像修行人啊。”
老太太气呼呼地说:“你给老娘等着,等老娘的腰好了,看我不呼你一巴掌。”
我哈哈大笑,看她似乎比熏艾前灵活了不少,让她试着弯腰,似乎勉强能弯到1/3的高度,看来精油艾熏外加“胡咧咧”生死大事,还是颇有疗效的。
心情沉重郁闷时,思考生死,可能会悲伤惶恐; 心情平静轻松时,闲聊生死,又觉得生死也不过尔尔,这世间,包括生死都不是什么大事。
生,不过就是一个不安分的老灵魂找了一个新皮囊,上演一段旧故事。
死,也不过是提醒诸位,哪一个不是这世间的过客,哪一样我们都生什么带不来,死带不走罢了。
活着一天,认真算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