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了汉大文豪扬雄的《酒箴》,不由让人沉思。同是器具,为什么还分贵与贱,为什么不公平?
《酒箴》讲的是这样一个故事:两个器具,一名曰瓶,一名曰鸱夷。平在井边,处境危险,还不能自由活动。它被一条绳子牵着,左不能动,右不能移,还有落下撞到井壁粉身碎骨的危险。它只是陶制的罐子,装水罢了,为何如此卑贱呢? 而鸱夷就大有不同了,外貌光滑圆润,肚里整日装满了美酒,人人皆爱。常作为宴会上,宫廷中的贵重之器,光彩亮相,拖也要皇帝出行时随从的车拖,还能进出皇帝及太后的宫。鸱夷如此贵重,为何下文要补足两句反语,以寓讥刺?
瓶如此卑贱,不值一提,鸱夷如此贵重,可扬雄“子犹瓶矣”又是何意?为何要做出这种借物喻人呢?
杨雄所说的鸱夷如一个高官,有钱有势,家富名门,众所说的贵人。可扬雄不要,他不要。也许他看透了官场一局,只是权力与权力的斗争,各种贪污,迂腐。悟到了杨慎先生所说的“是非成败转头空”,佛说的“四大皆空”;也许他曾经努力过了,可失败了,自己逐渐发现官场没他的份,也有了自知之明,知其“天命”了;或许扬雄先生不追究成就,利益,他只想不断的锻炼自己,修身养性,做一隐士就够了;还可能去做出自己,去追究更高了,如胡适先生所说的“人生之意义”,“人生本无意义,你觉得有意义,他就有意义,你给他多少意义,他就有多少意义”去了。
事实上,他做了个士大夫,但还是追求“清净无为,博雅致远”的,这是他的选择。
现在我们可以说:“瓶之所以卑贱,是因为他在锻炼自己,做出自己,追究更高了。而鸱夷反而成了历史长河中的小虾米,变得更不值一提了。‘瓶’青史留名,‘鸱夷’却被人遗忘了。”
而贫贱富贵两种器具不可改变的命运,就是古代人所说的天命。俗话说:“天命难违。”可俗话毕竟是俗话,事实上,天命永远把握在我们手中。所有生命器具都是不公平的,可也是公平的,只要他们想要公平,向公平去努力。否则,永远都不公平的,像瓶一样。扬雄家贫,长大还是“不慕富贵”(贫,官职一直很低微,历成、哀、平"三世不徙官"。),真是跟瓶一样,得永远“锻炼自己”了。
当瓶还是当鸱夷,真是各有其利,各有其弊呀。
读《酒箴》,品味其中,三思其中,只觉参透颇多,一时竟只道茫茫然,不解其意。少顷,方才大悟。评曰:“善哉!此之谓一言难尽矣!”
酒箴 【汉】扬雄
子犹瓶矣。 观瓶之居,居井之眉。处高临深,动而近危。酒醪不入口,臧水满怀。不得左右,牵于纆徽。一旦叀礙,为瓽所轠。身提黄泉,骨肉为泥。自用如此,不如鸱夷。鸱夷滑稽,腹大如壶。尽日盛酒,人复借酤。常为国器,讬于属车。出入两宫,经营公家。由是言之,酒何过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