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下班回家,看见一群放学骑着单车的少年,蓝白相间的校服上衣,纯蓝色宽大的裤子,却是挡不住的青春年少。
他们成群在城市街道飞驰而过,风把他们的校服吹鼓起,就像群鸟张开翅膀划过天空。
我呆呆地望着他们很久,我想我最怀念的还是高中时代。白衣飘飘的年代。最坏的年代,也是最好的年代。
那时,生活里只有洪水猛兽一样的考试和做不完的练习题。每天早上起床,中午午休结束,晚上吃晚饭时学校广播室都会放歌。后来才知道那个军事重地一样神秘的科室就在一楼一间小房子里,每天经过无数次都没发现。
《童话》《流年》《成全》《断点》这些小伤感的歌几乎人人爱听。《披着羊皮的狼》《精忠报国》这些豪放派一般都是中午播放,好赶走那些一年四季都寄生在我们身上的瞌睡虫。
那时觉得柱子是陈奕迅,漂亮的真姐是二班的艾薇儿,至于华叔,伍佰张学友是分分钟会附身......那时林永健还没红,小眼睛还没有占领市场,华叔的小眼睛给他带来烦恼,因为就算他很努力地睁着眼睛在听讲,老师们也总觉得他在打瞌睡,所以挨了不少的粉笔头。
那时,我会不吃晚餐减肥,和阿卢一起老严走哪儿我们跟哪儿,时刻跟随她的脚步,连上厕所都是结伴而行。可是现在她的梁语彤都快上幼儿园了,我彻底跟不上了。
那时,我对娟子还是羡慕嫉妒没有恨,不过我特别喜欢她跟我一样数学和地理差得一塌糊涂。
那时,老郭和老张还会陪我去学校外面的小诊所打针,没想到老郭如今真的会成为护士。
那时,我还是喜欢八卦龙哥和兰兰儿的。现在龙哥已经有了自己的龙嫂,昨晚还问我七夕送什么,一阵唏嘘。兰兰儿好久不见,一切安好?
那时,我看郭敬明的小说,场景里总是有香樟树,我还不知道学校操场上那一排树就是传说中的香樟树。
那时,我在日记中写到,我的人生梦想是,我要去拉萨当小学语文老师,兼职作家,嫁一个穿白衬衫好看的人。呵呵......
那时,我还会把蚊子偷放进小乔的杯子里,又特别害怕他喝完水像武侠剧里一样中毒,于是,又用手打捞上来。
那时,我特别想穿学校夏天的校服,白色短袖衬衣绿格子短裙,可是我一次也没穿过,因为我实在是太胖太自卑了。
那时,佳思穿那套校服还是非常漂亮的,有点像美少女战士。但是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河东狮吼了。
那时,老彭的招牌笑声还是很有号召力的。有她笑声的地方就有一场声势浩大的唠嗑儿。
那时,虎子还不用在心里挖坑葬未亡人,戏弄菜菜是我每天的必修课,亮仔已经被公认为明神。
那时,我从不参加运动会,可是我特别期待运动会,因为晚上学校会不上晚自习放电影。后来去据说是本地最好的高中实习,那里开运动会之后晚上也是放映电影,发现果然天下高中都跟天下乌鸦一样啊!
那时,我和严还喜欢抄写席慕容的诗。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那时,我还处在一场暗恋之中,自导自演一场电影,没有情节,没有对手戏,更没有结局。可是,乐此不疲。
那时,数学是只会蒙选择题的,填空只会随机写1或0的。证明题永远真能写证明两个字就完了,至于几何,一剑,杀了,我吧!下一节地理课,神呐,让我再死一次吧!
那时,历史课上君王与美女的故事老李是一定会讲的,而且基本上成为我们历史课的主题。现在想来希特勒临死前与爱娃举行婚礼还是有点小感人的。那时华叔给我起了个苏联名字玉坪爱娃,自称家华洛夫斯基。
那时,我还有兴致看月亮看星星,看寝室楼下树的月影。常常想起归有光的《项脊轩志》里的意境:
又杂植兰桂竹木于庭,旧时栏栅,亦遂增胜。借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而庭阶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这最后一句,不输于苏东坡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常常让我没来由地感动......
心有枇杷树,青春散场时所手植也,今亦亭亭如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