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赵匡胤的“卧榻”情结说起(八)

      现在学界一个普遍接受的观点是,中国文化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早熟的文化。

      而通过上文所述,我们也已经大致了解,在遥远的春秋战国时代,中华文明就迎来了自己的第一次井喷式的大爆发,呈现出了异常灿烂的态势。然而现在我们要说的是,这种灿烂,是有问题的。就好比一个孩子,原本正式他咿呀学语的时候,他却把四书五经都背的滚瓜烂熟了,这在当时可能会令旁人刮目相看,但时间久了,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因为根据人体发育规律,这样的表现毕竟是不合常理的。并非一切先于别人的东西,就都是好的。很多时候,这些看起来超凡的能力,在某一阶段带给自己无尚荣耀之后,往往会给自己带来最致命的伤害。

       同样,春秋战国时代,原本正是我们这个民族的童年时期,整个民族,整个国家,应该是在摸爬滚打中前行的——譬如我们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也是走过许多弯路的。但这都是正常的,就好比我们今日所说的,小屁孩儿要学会走路,哪有不摔跤的。可是,这个民族却已经急切的不行了,它不仅要将这一蹒跚学步的过程省略,甚至已经站在百米跑道上,准备与中高手决一雌雄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也许真能在这百米赛跑中独领风骚,但过了这百米之后,就极可能会伤了筋动了骨——因为你本身都还没有发育成熟,怎么去承担这难度极大的百米赛跑呢?即使凭着可嘉的精神得以获得不错的名次,也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这代价就是,用短短几秒钟的领先换来的是漫漫几千年的伤病。

      从这个角度来观察我们的中华文明,我们可以发现,我国的文化发展历程竟与这样的状况高度符合:在春秋战国在世界舞台上大放光彩之后,虽然还能在诸多方面保持着优势,但毕竟少了那许多活力,少了那许多生机了。

      春秋以降,历经秦、两汉、三国、魏晋、唐、五代十国、两宋元、明、清,我们的历史发展始终遵循着这样一条规律:皇权越来越集中,专制越来越森严。

      而这一切,都是在春秋战国时代,那些被我们万世传颂的先贤圣哲们,就已为我们打好了基础的。

      今日当我们再来分析诸子的学说时,我想是需要带着陈寅恪先生所主张的“了解之同情”的。即我们不能盲目崇拜,不能因为他是文化巨人,就对其俯首膜拜,更不能对其学说全部加以肯定,认为有百益而无以害,大肆颂扬某人为中华民族的文化进步作出不可磨灭的贡献等等——譬如我们今日学生手中所用教材,在论及春秋战国时,只是反复介绍诸子精华,大赞其非同凡响,而对其局限性则所提甚少,窃以为这种做法并不排除有误导学生的倾向,大约是不可取的。

       在打破我们对这些奠定了华夏文明的文化巨人的盲目崇拜之后,我们就可以带着一种理性的态度去看看这群最智慧的人,为我们中华民族的发展规划了怎样的道路,为当时战乱不止的症状开出了怎样的药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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