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课前,老师还没到,莞萱拿着历史课本忐忑不安地走出座位。
那时候,莞萱仿佛连走路都不会了,她动作僵硬,总感觉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她按例站到讲台边上,然后转过身来面向我们。她扫视堂上,班上的同学一览无余,确实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急忙埋头翻书,“翻开书本第二页。”
同学们无所动,有的同学说,“大声点,听不到!”
莞萱的声线本来就小,而且她最害怕在公众场合大声说话了,她尽可能地提了提嗓子,“翻开书本第二页。”
秦焯明听到了,“翻开书本第二页啊!”
莞萱,“先秦时期,预备读…”
秦焯明先开口大声朗读,真的很大声,几乎把所有同学的声音都覆盖掉了。
有的同学说他,“秦焯明,小声点。”
“一会叫人大声,一会嫌人小声,傻不啦叽的。”秦焯明大声说道。
除了一小部分同学,其余有心学习的都会接着往下读,有的还会提高声量以掩盖嘈杂声,莞萱很是感激这些同学。
历史老师到了,对莞萱说,“科代表,你不要光站着,你得下去巡一巡看谁没有开口读书的,把他们的名字全都给我记下来!”
“好。”莞萱虽然口头上爽快答应,内心却是十分抗拒。
走着巡着,莞萱在赵承源的座位旁停下了脚步。
赵承源看着莞萱,“嗯?”
莞萱,“你的课本呢?”
赵承源把抽屉里的历史课本抽出来,然后看了看他同桌打开的页码,翻开自己的课本,不紧不慢。
莞萱又走到了班花桌旁,班花催促她说,“去去去,不要管我,不用这么认真的啦。”
莞萱对一些边在吃零食边在聊天的同学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走开。
十分钟过后,上课铃响,课前读书终于结束。
课前那十分钟对于莞萱来说仿佛度过了半个世纪,那上课铃响胜似天上人间美妙绝伦的天籁之音,钟声响起解放的信号。
历史课上,莞萱听得格外认真。她还时不时看向在课堂上聊天打闹的同学,以示提醒。
秦焯明会意地向他们喊去,“别吵!”
他们当然不会甘心,“秦焯明,关你屁事啊?”,“装模做样的,先管好你自己吧!”
A同学看了看莞萱后对秦焯明说,“噢,知道你们的关系不一般啦,哈哈哈……”
秦焯明听到这话后,再也没有跟他们过不去了,反而装作听不见,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
莞萱很不是滋味,“死人秦焯明,沉默啥子嘛?你倒是反驳呀!还笑?笑什么笑?!哼!小人得意!”
下课。班花推撞站在他前面的小M,“死肥仔,让开!”
莞萱恰好碰见,班花叉起腰来恶狠狠地对莞萱说,“看什么看!”
课间。班花一会梳头发,一会涂指甲油,一会吃零食,再毫无顾忌地跟周围同学聊一会儿天。
大部分老师都对她有所忌惮,因为她在校里校外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惹是生非,老师们应该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吧。
可上课聊天是物理老师的底线,他斥呵道,“这位同学,你可以不听课,但请你不要影响其他同学听课!”
她向物理老师翻了个白眼,“切,你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又老又土谁想听你的课。”
最后她只好趴桌子睡觉。一会儿,物理老师拿教尺对她的课桌轻轻敲打了几下。
班花特别生气,她双手拨弄头发,最后很不耐烦地怒吼道,“死老头,睡觉也不让人睡!”
就差点跳起来,像个猴子一样。
物理老师被她气得面红耳赤,“你给我出去!”
“凭什么?现在是九年义务教育,上学是我的合法权益,你凭什么叫我出去?”
“你!”
“好,你以为我好想在这里看见你碍鼻子碍眼的啊,我走!”说完她就冲出了课室。
物理老师扶着桌子,捂住胸口,同学们赶忙起来搀扶。
班花脸蛋确实精致,天生丽质,一枝独秀。不过她似乎不太甘于安静的美丽。她很贪玩,不,可以称得是上蛮横霸道了,因为她经常在玩过头的情况下转升为胡闹。她喜好结交社会青年,习惯性地欺负同学,以至很多女同学都怕她。班主任也不敢骂她,也只是嬉皮笑脸地拿她没辙。
为什么她做错事了班主任只是对她嬉皮笑脸?为什么拿她就没辙?
莞萱称班主任那副对人不对事的丑恶嘴脸,看着都觉得心烦,觉得恶心。
也许有人会想,有好看的皮囊却没有高贵的灵魂的人,最令人觉得惋惜。
燥热的一天即将过去,又到了放学时分。
莞萱把她的自行车推到一边,然后蹲下来想办法修理坏掉的车链子。
秦焯明骑着自行车上前,他看着莞萱的车子问,“掉链子啦?”
莞萱以为他又是来看笑话的,没有理会。
秦焯明二话不说放下自己的脚踏车,蹲下来检查莞萱脚踏车掉车链子的地方,“让我来看看。”
莞萱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主动帮忙。
他们俩一块蹲着,莞萱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跟男生接触,甚至连他的呼吸声都能听到。她的心跳个不停,并在心里不断地重复:淡定……淡定..……
秦焯明对正在等他一块放学的那几位伙伴说,“你们先走吧。”
莞萱在一旁偷偷地看他亲手帮她修车链的专心模样,心里想: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坏。
其实,他还挺好看的。
很快就修好了,秦焯明拍拍手就骑上自己的自行车,“不管你了,我先走了。”
莞萱看了看他那双弄得污黑的手,“谢谢你。”
秦焯明听后没有说话,转身骑开。
莞萱也骑上了自行车,心里感到特别地踏实。
“Hi!”一位女同学骑着自行车上前来打招呼道,“前面那位不是秦焯明嘛!”
莞萱,“你认识?”
“怎么不认识?瞧他那得瑟样子。”
“啊哈?”
“他对你挺不错的嘛。”她给莞萱使了个眼色说。
“可能是吃错药或者是良心发现了吧。”莞萱满不在乎地说。
“不,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其他女孩子的不太一样,这一点,你难道一点都看不出来?”
“什么眼神?”
“温柔的爱的眼神?”
“恶不恶心?!算了吧,我班的美女多的是,他看我的顶多是厌弃的眼神。”
“你们班美女确实是挺多的,你就算其中一个呀。”
“我?”
“是啊。其实他也不错,我觉得你们俩挺般配的。”
“我没听错吧?他也不错?你对他有意思就早说嘛。”
“哈哈。”
莞萱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了,越想越不是滋味,什么他也不错,我们俩挺配的?
分明是在笑话我!
我跟莞萱在校园里散步,她问,“雪茉,你觉得我美吗?”
我被莞萱的这个问题吓愣住了,就如仲烨哥哥所说,“女人啊,会不定时不定点地突发奇想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出来问你,让人防不胜防。”
“唔...”
“说嘛说嘛,没关系的,就算觉得我长得丑也要如实说出来,我要听真话!”
“没有啦,你是属于可爱型的。”
“这样啊…雪茉,你别见怪啊,其实我只有在你面前才会有这么多话讲,而且无话不说...”
“我知道啊。”
“这你也知道?”
“真正的朋友无不是在一起不说话也不会感到尴尬,这是一种很珍贵很幸福很踏实的感觉。所以...你还有话跟我讲,对吗?”我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我就知道我什么都瞒不过你...我...觉得...秦焯明他最近有点怪。”
我明知故问道,“他怎么怪啦?”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他对我...”她的声调越说越弱。
我明确到她那点小心思后,偷笑着不说话。
据我对她的了解,等她吱吱唔唔片刻后,她想说的话自然会脱口而出,果不其然,“雪茉,你觉得秦焯明他喜不喜欢我?”
我坚决地点头是道,“喜欢。”
莞萱惊讶地问,“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
我也猜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和反问。
其实问题与答案是同时产生的,询问只是想得到进一步的肯定而已。
矛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懦弱,懦弱使人不敢直面自己的真心,因此常做出违心的行为,以致深陷痛苦无法自拔。
也许,当初恋降临到某个人身上的时候,身在局中的那个人都是懵懵懂懂的。
就如莞萱。
“很多人都知道啊。”
“不是吧?!”莞萱又焦虑起来,她总是顾虑很多。
“那,萱萱,你怎么看?”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什么叫做喜欢,什么叫做不喜欢...”
“那你有没有,在一个人的时候,吃饭的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知不觉地想起一个人,时而兴奋,时而焦虑,时而甜蜜一笑,这叫做思念。想迫不及待地见到对方,见到对方又不知道如何是好,想对方心里眼里生命里只有自己一个异性,这就是我所理解的喜欢...”
我意犹未尽时,发现一旁的莞萱盘着双手不怀好意地看着我,“雪茉,我看你深有体会的样子哟?你平时六尘不染的样子,背后到底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我无言以对。
“哈哈哈……”莞萱捧腹而笑。
莞萱回到家中,她打开电脑,问赵承源: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赵承源回答:还可以。
莞萱看到这三个字后,不禁在心里头偷着乐:赵承源都觉得可以了。
赵承源: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莞萱:没没什么。
赵承源:[疑问]
莞萱:[奸笑]
自那阴晴的放学时分,满载着青春与活力的操场上,莞萱看到正在打篮球的秦焯明起,她每天无不自觉地想起他,历历专注的他。
放学的时候,她会想:会遇到他吗?
上课的时候,她会偷偷地留意他,虽从不承认。
下课的时候,她会在乎他跟别的女生来往了。不过当她发现秦焯明每次跟其他女孩子说话时会有意无意地回过头来看她一眼的时候,她感觉到这种在乎是双向的。
第一次,第一份他人给予的信心,很珍贵。
莞萱喜欢自己在别人心里独一无二的感觉。
在家吃饭的时候,她想起自己跟秦焯明当天及过往的种种互动,嘴角会不经觉地向上扬。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憧憬明天,想此时此刻的他是否也在挂念着她。
失眠的时候,她也盼望着夜晚快快过去,期待着早晨快快到来。
一早起来,精心打扮一番,在镜子前左照右照。
现在的她,现在的路口,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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