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与老宅
文|蓝江
一脚踏上开往故乡的大客车,乡音立刻灌了满耳。对于久在外乡居住的我来说,再一次听到这浓重的乡音,内心油然而生的是分外亲切的感觉。
然而,我分明知道,几十年的外乡生活,外乡的水土风情、外乡的语言习惯早已经逐渐将我改变,和纯粹的乡音比起来,我的乡音已经黯然失色。
在我现今居住的城市里,虽然我早已落地生根,但骨子里我依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外乡人,而当我一脚踏上故乡的土地,我所感觉得到的分明是又一种陌生。
故乡对于我来说,已经越来越生疏了。年复一年,所有过去那些熟悉而又亲切的影子已经越来越淡了。
路边的老树早已没了踪迹,树阴下低矮的小屋已经被漂亮的门面所取代;一幢幢新楼拔地而起,宽阔的街路上一辆辆客车轿车川流不息。远路归来的我,在人行路上默立良久,却看不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真的,梦中的故乡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了。
我想,经过了一年又一年,故乡对于我来说,恐怕全部的意义只是我的父母双亲吧?是他们辛劳一生留下的那一所漂亮的宅院吧?那宽宽大大的房间,那满院鲜艳的花朵,以及我的父母倾注于我的那种浓浓厚厚的亲情,这所有的一切陪伴着我,让我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儿童成长到今日。
每一次远路归来,走进父母家的庭院,总会觉得,不论我走到哪里,不论我是否成家立业,这儿,都是我永远的家。就像父母永远把我当成当初那个小小的听话的女儿一样……
花树旁,用了多少年的小石磨依然安好。 想起那些年,我用长把铝勺往磨眼里添黄豆的情景:爸爸坐在那不紧不慢摇着磨,旁边放着泡好的一盆黄豆,我按照妈妈要求的频率,一次舀起半勺黄豆和一点水,小心倒进磨眼里,磨盘转啊转,一会儿,那些黄豆就一点点变成了粘稠的浆汁,从磨盘间流下来,积攒得多了,用长把勺子把它们收集起来,放到旁边的盆子里。
一盆黄豆磨好了,再加适量的水过滤,把豆渣滤出去,留下一大盆豆浆,倒到大铁锅里煮开了,再舀出来放到两个铝盆里,妈妈一边用舀子扬着盆里的豆浆,一边兑上一定比例的石膏,兑好了,盖上盖帘,放置一会儿,盆里的豆浆就变成了颤盈盈的豆腐脑……
我眷恋故乡,因为故乡有我慈祥的父母双亲;我眷恋老宅,因为那儿,满满地装载着我童年少年乃至无尽岁月的回忆。
蓝江365原创,禁止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