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文学  老候与女儿

一：

          老候的女儿考上大学了，老侯的前妻来电话了，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不胫而走。在小村里迅速传了开来。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这次老候攒的钱有地方花了。还有人说，这次说不定还能借着女儿的事，旧情复燃梅开二度，抱得美人归。可是大多数人却这样说：当年那个女人把老侯坑的可是不轻。老侯恨他还来不及，真不该搭理她。这可是他的亲生女儿，如果置之不理，对不起天地良心。正当大家说的有模有样。这边老侯这边却是出奇的冷静。他不吸烟，也没有别的嗜好，就是爱喝茶那天。他彻了一壶浓茶，随着茶叶在水中上下翻滚，他的思绪也穿越了时光，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段幸福温暖却又不愿回首的岁月。

二：

          老候今年50多岁。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略显内向的他不善交际。但他勤奋朴实，做事认真，干净整洁。有独立的思考方法。不人云亦云。只是由于家庭贫困，30多岁了还没有成家，家里人很是着急。正巧邻县有一个亲戚给他介绍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外表略显木讷。据说几个月前。和浙江在本村打工的男人私奔了。那个男人家里条件太差。他住了几个月就偷偷的跑了回来。所以娘家人就急着把她嫁出去。就这样阴差阳错，两个人走到了一起。当时老候的想法，第一眼就没有看上这个女人。说不清的一种距离感和厌恶感在心中悄悄的升腾起来。但是想想自己岁数也大了，又无一技之长？在农村有个伴儿就不错了，无奈之下，他默许了这门亲事。刚结婚那阵。他们很幸福，女人也能吃苦，两个人有说有笑恩爱有加。携手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随着女人怀孕，脾气就变得古怪起来，这也不顺眼，那也看不上。尤其是讽刺老侯。挣不了大钱，是个窝囊废，跟着你受罪。当时老候天真的想，或许啊生了娃后就好了。随着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女儿呱呱坠地。沉浸在女儿出生后幸福中的老侯。享受着天伦之乐的同时。也一次又一次的领略了女人的歇斯底里，无缘无故的就把他骂一顿。女儿一天天长大，从咿呀学语到满珊学步，老候没事的时候他就把女儿扛在肩上，望着远处的山峰给女儿讲山那边的故事。女儿很是乖巧懂事，总是静静的。依偎在老候身旁。走路的时候小手也紧紧的拉着老候的手，一步不离。但是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女人的心也越走越远，一天天变凉，更加肆无忌惮。老侯做了很多的努力仍挽不回女人的心，这段婚姻眼看挽回无望，两个人就到法院协议离婚。当时女儿判归女方抚养。老侯根据自身情况给予一定的抚养费。在法院门口。他抱着女儿热泪盈眶，看着这个从襁褓之中一点点变大的孩子，那么乖巧伶俐，善解人意。再也忍不住在众人的面悲声大放。但女人却一点也不客气。抱回孩子冷冷的说。等将来。她考上大学了，你要记得出钱呢。老侯当时想都没想说好好好。以后的几个月间。老侯想念孩子。多次上门探望都被婉言谢绝。大概一年后。他遇到女方的一个亲戚。听说她和女儿生活困难。然后马上到信用社取了2000元。请他转交给女儿。

三：

        孩子走后。老候很长时间。不能从思念孩子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光阴荏苒，时光匆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发现，一个人过的也不错，就断了再婚的念想。把对孩子思念深埋在心底。一心一意打理起自己的生活，他首先安顿好父母。就找了一个维修的活一干就是十几年。工资已由最初的1000多元涨到了3000元，他敬业认真。工作负责。老板对他赏识有加。白天忙忙碌碌，晚上心中总会冒出。女儿现在是长成什么样子？他还有小时候的模样吗？还记得我这个父亲。将来还有见面的机会吗？十几年来，曾有几次，他找对方电话号码都被无情拒绝。渐渐习惯了孤独，习惯了眼前的苟且的他。突然间有了女儿的消息。那天中午。一个似曾相识。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老候，我是xx。你的女儿考上大学了。过几天要报志愿，需要一台电脑。我们家现在生活也不富裕，你准备点钱吧！简短的几句话就挂了电话。还没等老侯缓过神来。和上次离婚是一样，然后没有丝毫犹豫。马上答应好好好，你定个时间在哪见面？当时激动紧张的老侯。手心都出了汗，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既高兴又喜悦。我女儿长大了。有出息了，考上大学了。

          见面的前一天，老候先染了染发。买了件时尚的上衣。他早晨乘车到市区，先看着父亲。简单的说了，此事父亲对此也比较支持。他到信用社支了钱。换了五次车。大约十点半的时候，到达了新和县。但他走下车，一眼就认出这个。曾经出现在自己生命中，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女人。女人的旁边立着个亭亭玉立。仍然是圆圆的小脸儿，已经长大了的女儿，看着这个多多少少有自己的影子的女儿，比想象中的更美丽，更阳光。她快步走过去。伸出手想握住女人的手。女儿去本能地躲在了母亲的后面，她小脸红晕。一副怯生生的样子。老侯尴尬的收回手自言自语的说长大了孩子，你长大了！好啊！女人说。快晌午了，咱去先吃饭吧，女人在前面走。然后和女儿在后面慢慢的聊着家常，老孙问孩子。成绩考的怎么样？准备报哪个学校？家里有几口人，在哪儿住啊？女儿对老候的问话。警惕性的忽闪着眼睛支支吾吾。没有正面回答。老候又问他家有几口人？女人更是闭口不语。此情此景，老侯的心就先凉了一半。吃饭的时候也没多少交流。女人就说。孩子上大学了，以后花销就大了，你每个月再付给他1000多吧！他脑子此时很清晰的，他没有立即答应你没有拒绝，只是。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一顿饭马上就结束了。老侯起身结了帐。母女俩没有和他抢着结帐。只是默默的看着他。

          饭后，女人说：我们下午还有事。你早点回去吧，说着就让女儿上了电动车。一米两米，五米十米，老候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渐行渐远的背影，不争气的眼泪又一次落了下来，女儿开始没有回头。但走出很远的时，女儿却回了下头挥了一下手。就这一回头的瞬间，老侯的心也被揪了一下手不由自主的伸了出去。

        往回走的时候，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无比沉重，这似梦非梦的场景。让老侯思绪翻腾。是喜是忧，是苦是痛，心中无味杂陈。

四

          往回走的车上。或许是太过疲惫，老候做了一个梦。也是去看女儿。一下车女儿一下子认出了他。一边喊着爸爸，一边像小鸟一样跑了过来，没有一点陌生感觉，撒娇似的搂着老侯的脖子。老候也紧紧拉着女儿的手。左右端祥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儿，忍不住热泪盈眶，情不自禁的把她紧紧的揽在怀中，我的好女儿。他默默的祈祷着时光凝固。让自己多享受一会温暖的时光。女人轻轻地说好啦好啦，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先去下商场吧！女儿给老候挑了一件时尚的外衣。穿上新衣服，自己感到马上精神了许多。她要给女儿买衣服，女儿说先不用了，先吃饭吧！吃饭期间，女儿把这几年的学习情况和成绩如数家珍般的给老候一一汇报了。还征求老侯对报志愿的意见，老候特别高兴，当即拿出两万元放在桌上，并许诺今后的学费，他也会予以协助。三个人有说有笑。突然，一个颠簸，老候从梦中醒来。他揉了揉眼，想伸手拉住女儿，可女儿分明不在身边，他又看了看身上的上衣，还是自己来时的那件。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原来这是场梦？可梦中的场景那么真切，那么温馨。他多希望这不是梦。即便是梦他也愿意做下去，永远不愿醒来……

编后：

          人生如戏，每个人都是舞台上的演员，又是台下的观众，只可惜，我们很多时候没有经过彩排，就匆忙登台表演。所以结果往往与我们想要的结果大相径庭。

          人一出生，就登上了生命的舞台，今天的老侯就是舞台上的主角。我们为老侯对女儿的重情重义感到由衷的敬佩。也为老侯淳朴，善良的品质点赞。他勤奋踏实，为心中梦想一直努力着。但环境与人为因素的过多参与，改变了老侯的生命历程和情感航向。虽然目前老侯对自己的生活状态较为满意。但这是无奈的接受。总归不是完美的人生状态。对于人生路口的每一次选择，尤其是是面对婚姻。和事业等关键问题时。除了努力和运气外。也需要有前瞻性的智慧和理性思考。这样才能更好地规避人生路上的风霜雪雨。让生命之途更加通畅和顺达。为早日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提供有力的支撑.....

    补记 

老侯当时加了女儿的微信，但除了女儿给他拍了一下入学通知外，就一直悄无声息。老侯盼着女儿的消息，也希望知道她在学校的情况。当年春节女儿放假后，他约女儿回了趟家，爷爷伯伯和几个姑姑都包了红包，一家人还高高兴兴的吃了一顿饭。但女儿表现的总是很拘束，不是低头看手机，就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送女儿走后，老侯想着这次女儿。应该有改变了。可是以后女儿又像失踪了一样，再没有任何联系。不过让老侯欣慰的是，女儿一直保留了微信，没有将他拉黑。老侯既伤心又无奈。还在等待着女儿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