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有幸遇见你之一 遇见你是我的劫
我叫唐易风 。生长在大齐朝,我家里世代是经商的,没别的就是钱多。士农工商,本是最低等的存在,所幸当今皇上注重经济,又开了海禁,商业发达。商人的地位也有所提升,但比起读书人来,多了铜臭味,终究不够高贵。
我爹唐老爷,妻妾众多,生了十三个女儿,没有儿子。我娘是他的第八个夫人,她胆大包天,买通了接生婆,谎称我是个儿子,又安排了一个算命的,说我命中与父亲犯克,十六岁之前不能住在一起,最好连面都少见。我爹想儿子想疯了,乐蒙了之后,不辨真假,把我和我娘安置在别院 ,锦衣玉食的供养起来。又请了无数的文武先生来教我,一心要我继承家业。开始我娘不过是为了争宠,安身立命。后来谎话越编越大,我就倒霉了,十二岁之前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女孩子,我学习很刻苦,还算是有天分吧,居然学得文武全才了。我爹乐的天天给祖宗磕头,把我和我娘也当成了祖宗。
我继承了我爹的经商头脑和我娘的大胆,从十二岁起,家里面的商铺就逐渐归我管了。在我手里,商铺翻了一倍又一倍,我爹的腰杆越挺越硬,肚子也越来越大。当我无意间知道自己是女孩的时候,看着他精明放光的小眼睛,看他要当全国首富的热火劲儿,我忽然不敢告诉他真相了。他以我为荣,我怎么能给他当头来一盆冰水呢?
我甚至想,现在的我也没什么不好。这世道本就对女儿家多有苛责,男装示人,省去了许多麻烦。我意气风发,春风得意,在商场上如鱼得水,我胜过了许多男儿,有时候我甚至都忘了我的女儿身。
可是最近两年,爹总给我张罗讨老婆,我能娶吗?老天爷,纸终究包不住火,该来的还是来了。我娘也顶不住了。拖到十八岁了,我成老姑娘了,我娘后悔了,她没法收场了。最开始她对我爹并无多少真心,在这个大家庭里,她只想多捞点钱,就算被拆穿了,到底是亲骨肉,我还是少不了一份嫁妆的。我爹说到底不是一个绝情的人。但人心都是肉长的,随着谎言,随着时间,随着我接手了家里的生意,我娘想法变了,我爹年纪大了,我娘不忍心也不敢说出真相了,谁知道我爹会是什么反应啊!如果有万一,我们娘俩个就是罪人,我娘的良心到底没让狗吃了。现在骑虎难下,我能怪谁?得知身世之后的事,是我坚持不说真相的,错的越来越离谱,如何收场,我头痛欲裂。
我离家说去巡视外面的商铺,暂时躲开了一切烦恼。 可是我没想到,新的烦恼又来了,比烦恼更甚,也或许是劫数。我遇见了他,当今首辅大人的二公子陈子乔。
财帛动人心。出了京城,我早被一伙宵小之徒盯上了。加上我满腹心事,失了谨慎,差点着了那些人的道,正在危难的时候,他救了我。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并无一点门户之见。他不喜仕途,又不耐烦他娘催他成亲,假借出门游学,逃离了京城。我因为身份问题,很少与人亲近,商场上尔虞我诈又看多了,防人之心甚重。所以并没有什么朋友。机缘之下 ,我却与他一见如故,一起游玩山水,谈文论武,甚为相得,相互引为知己。
他说外祖家的几个舅舅都是经商的,尤其他的三舅舅,已经行船出海了。大齐的丝绸茶叶,在海外畅销的很,海运获利颇丰。我家丝绸茶叶质量都是上乘,最是不缺货的,我早想投入海事,苦无门路。因陈子乔之故,有幸见了他的三舅舅,一番唇枪舌战,终于有幸分得一杯羹。他三舅舅是只老狐狸,我算是只小狐狸,有了合作机会,双方共赢,何乐而不为呢?此次江南一游,真是不虚此行啊!
他三舅舅拍着我的肩膀,说后生可畏。陈子乔一脸的与有荣焉。他自愿往来生意中间联络调度,分文不取,只为帮我。那天酒喝多了,我拉着他,说他长的好看,他大笑不止,谁都知道他爹首辅大人长得实在没法恭维,但他说他娘长的美,他们弟兄几个都随了他娘,不然真的不好找老婆。他长得丰神俊朗又家世显赫,可也还没有老婆,大概是太挑剔了。
一路行来,风光旖旎 ,大概是江南太美了,同游的人又那样的善解人意,我觉得自己失控了。和他在一起我总是脸红心跳,我怕是病了。我借故自家商铺有要事处理,匆匆告别,落荒而逃。
我不想再见他了,我有了不该有的心思,且不说高门难进,我现在的样子,是什么也不能肖想的。
回了京城后,没多久他就兴冲冲的上门来拜访,我爹乐的见牙不见眼,首辅大人的二公子啊,谦恭有礼的管他叫伯父,我爹美上天了。开通海事,又结交了贵友,爹连夸我能干,我却不动声色的开始疏远陈子乔。我百般设法避开他,每天忙忙碌碌,不见人影。他登门拜访,我实在避不开,勉强相迎,并无从前的半点热情,只说自己生意太多,精神不济,需要静心调养。他很是上心,好心的请来了各路名医,我百般推脱,心病能治吗?他越热情,我越难受。
商铺合作的生意很快上了轨道,首批货物初战告捷,第二批货物也上了船 。此后生意的事,我只让能干的管事来交涉,就再也不见他了。
那天他在铺子门口堵住我,硬拉我去了酒楼,问我为什么疏离,是他做错了什么吗?我无言以对,我心乱如麻,平时的伶牙俐齿说着绝情的话,说贵贱难以倾心相交,商人嘛,无非为利,反正生意做成了,我可以给他两成干股,我不愿再与他虚以委蛇……看着他一脸的难以置信,我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我没有流一滴眼泪,心却碎了一地。我想我的“病”今生大概是不会好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