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都是蛋白质惹的祸

胖子阿波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典型的胖子。胖子对标了BMI指数之后，科学地认为自己只是微胖一族，至多在腹部局部堆积了太多的脂肪物质。身体灵活、四肢纤弱、手指也不粗短……当然这些优点让胖子的体型更显奇异。

向心性肥胖？医生总是这么总结。胖子却认为这是腹肌诞生的先决条件。总是先有肉，才可能有肌肉的，难道不对吗？

但胖子依然为自己能够减肥成功而欣喜。但还不能睁开眼睛欣赏自己更新后的身材，手脚也还没有知觉。久违的腰啊，久违的腰围两尺五！

“不得不承认，你的幸存让我们都很惊讶。”虫族长老又出声了。

的确，作为一个无所作为的胖子，却成为了唯一幸存者，这是对正常逻辑的挑衅、对人类常识的侮辱、对精英阶层的嘲讽……胖子太激动了。

“为了尊重你旺盛的生命力，我们特意将你的身材恢复了。”虫族似乎崇拜的是生命力？哪个物种不该崇拜生命力呢？人类早期的生殖崇拜不也是对生命的敬畏吗？胖子记得“祖”的词源就是生殖器的象形，这是他唯一值得夸耀的学识……等等，什么叫恢复身材？

“你们……怎么恢复我的脂肪？”胖子的声音开始颤抖。另一种恐怖的想象开始充斥胖子的大脑，难道虫子们用硅胶填充了失去的脂肪？不，硅胶是地球人的科技，虫子们会用的只能是虫子的体液或者其他胶状物。

“相对于脂肪的话题，我们更希望了解一下蛋白质。”

“我的蛋白质又怎么了？”胖子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蛋白质究竟在哪些地方，但被虫子惦记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总是很不爽。

“娜佳的幼体虽然被吃了，但它留下的蛋白质还是存在的。它可能影响一些你的行为与思维。具体影响些什么，我们还没有发现。”

蛋白质影响思维、影响行为？这倒是胖子能够理解的。过去胖子为了掩饰自己爱吃甜食的不良陋习，总是用肚子里的寄生菌说事儿。寄生菌喜欢糖分，所以分泌了某种蛋白质（或者是某种酶？或者是激素？），让寄主以为自己需要吃甜的。

想不到这个梗在宇宙中也是成立的。那么寄生兽喜欢什么？它分泌的蛋白质该驱使自己做什么呢？难道是啃食水蛭？胖子开始呕吐。

寄生的后遗症，这可以让胖子脑洞大开。哦不，脑洞大开这个抽象词如今也成为了胖子的独家记忆。那个自带嘲讽光环的特工（他叫什么来着？）被大开的脑洞，让胖子又干呕了两声。谁说脑浆是灰白色的？谁家的脑子会完完整整洗干净？

“我们只是猜测，或许影响的程度并不高。”虫族长老耐心解释，“如果你有反常的想法和行为，都可以告诉我们。”

反常？被宇宙虫子俘虏算不算反常？身体被吃掉之后又被未知材料填充算不算反常？

“为什么要让我活着？能放我回地球吗？”胖子决定开诚布公，不想让这场跨种族的无聊谈话持续到下一次进餐时间。那些食物比空间站的合成食品更诡异。

“当然。”虫族长老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需要注意些什么吗？比如忘掉某些机密情报？”胖子小心地问。不睁开眼睛不是因为胆怯，而是遵循“不要看到歹徒真面目”的人质求生法则。胖子总是能找到解释的理由。

“不不，我们需要你完完整整地告诉地球你看到的一切。“

这是反话，这是诱供。胖子知道。

“我不确定自己能告诉地球什么。但如果我就这么回去的话，一定会被切片的。”胖子对虫族的俘虏政策还不算了解，但地球的日内瓦公约一定不能照顾外星人。自己从外星异形的俘虏营中安然无恙地回家？地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宽容了？难道自己不会被当成异形的某种变体或宿体，在踏上地球之前就被干掉吗？不，一定会的，这是人类的优秀传统，有杀错没放过。况且自己身体里还残留着外星生物的蛋白质！说不定自己连体温检测都通不过，自己的正常体温还是36.5度吗？机场曾经恶心地让人证明自己是自己，难道就不会索要纯种人类的证明？他们做得出这种事情，绝对！

所以……胖子开始思考如何应对同胞。这比应对虫子更困难。人类的恶习胖子都了解，因为了解所以毫无对策。相对而言，虫子更直接，吃就吃、不吃就不吃。区区几十万年的智慧，人类怎么就进化得如此猥琐呢？

证明自己是英雄而不是俘虏？证明自己侥幸从虫海中逃脱？证明自己的肉太酸，不合虫子口味？作为唯一幸存者，没有哪个证明是可信的。等等，轨道上还有一个人类，调查小队的唯一女性队员，她或许能证明自己还是个纯种人类。胖子还切了块陨石样本给她呢，她得认这个情。当然她得首先忘了附送给她的娜佳。但愿寄生兽女孩没吃了她。或许她们相处得很愉快呢。

“如果你担心回地球的事情，我们可以给些建议。”长老开始诱惑。一定是诱惑，智慧种族都不是乐于助人的。

“比如给我一个外交大使的身份？”胖子曾经想在非洲某个小国或者太平洋上某个小岛国搞一个外交官身份，据说可以免罪，可以逃税，可以欺男霸女……其实都是国内航班上的某本杂志里推销的，但胖子一直念念不忘。

“比如给你一个外交大使的身份？”虫族长老建议。

一定是蛋白质，它开始起作用了。胖子以为自己出现了某种超能力，比如预言术，或者催眠术？当然也可能是幻听。外交大使？身负外星异形侵略使命的外交官？

难道是那一点蛋白质，就让虫族们接纳了自己？自己其实已经变异成了虫族的一份子，大家族的一份子，而自己并没有知觉，也没有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自己的身体……

或者，胖子已经该自称为……肥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