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太阳差不多刚升起来,这个处在中国东北的城市已经被各种嘈杂声淹没了,老苗喘着粗气回来报告说:“不好了,队长,这帮洋人排除大队人马正在赶往城东工厂,听说要去拆卸机器的,这东西可是咱的,不能让他们抢了去。”老苗焦急地看着队长说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洪岩淡淡地说道。
“队长,这帮狗娘养的,跟鬼子一个德行,你不能不坐视不管呀,咱小猴的账还没算利索呢………………”还没说完立即被洪岩狠狠地用眼瞪了一下,剩下的话就直接咽下肚子了。
“队长……” 怕洪岩不在意,老苗红着眼说道。
“知道了,你下去严密监视那边的一举一动,到时间回来报告我,这事情太大了,我做不了决定。”洪岩的语气缓和,他显然也积着一股子愤怒的劲在里面呢,刚才老苗无意提到了小猴,戳中了内心的痛楚,小猴子是他视为亲生儿子一般的连队士兵,刚开始抗战那会儿,小猴子的父母在林海雪原中为抗联立下汗马功劳,可是最后为叛徒出卖死掉了,留下了当时只有九岁的猴子,洪岩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每次抢夺敌人的物资第一个给他吃,从来不亏待他,这小子聪明伶俐,深得队中人员的喜欢,现在他却这么早就去了,不知道如何跟她的父母交代呀。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洋烟,然后点着抽了起来,一根接一根,眼泪从脸颊深陷的印痕之中划过,进入宽敞的胸膛,汇成了河流。
“老洪,这边的情况必须立即电告党中央,寻求解决之法。”来人是部队政委老纪。
洪岩侧着脸擦了一下眼泪,然后猛吸一口,丢掉了那根只剩下烟屁股的烟头,然后回复说:“立即电告党中央,将这里的实情一切都告诉他们,苏军的行为不加制止,我们就没办法跟人交差,中央电令我们接管城市,准备好接手东北的事务,现在这里的情形实在是危急呀”说罢挥袖而去。望着洪岩离去的身影,老纪重重的叹了口气。
继人员死伤事件之后,沈阳城头再次起了令人愤慨的景象,沈阳的东边大街上聚集了大批士兵,为首的士兵队长正在拆卸工厂的机器,他们全副武装的包围了厂区,而后派人进入厂区内,拆卸东西。大包大揽的士兵在军用货车上面,肩扛手拿的往车里面搬东西,川流不息的人行道上面现在除了实枪核弹的士兵,再无其他人了,昨日的恐怖气息尚未散去,死亡的阴霾还笼罩在他们的头上,刚以为日本人走了,来了一帮仁义之师,哪知道竟然又出了这么一帮人,他们现在只能靠自个了。
老苗,看着这些,心中的怒气又上来了,他想冲上去,但他知道队长说的话,只好忍下来了,整整一天,苏军战士们把东头的铁厂拆卸完毕之后,又去了西头拆钢厂,还有几个造小车的场子也几乎没放过,从黎明到黄昏,这事情就无休止的进行着,城中大小工厂几乎洗劫一空,街道上面到处还留着部分残余的工厂物件,东一块西一块地放着,大的物件大部分被毁损,经过了小型炸弹的炸毁和枪托毁击之后的残骸,白日间的城头不时响起炮弹炸毁的声音,同时伴随着一声声落地的废铜烂铁,那些大机器瞬间停止了运转,轰隆的机器声在一天的洗劫式的炸毁搬运过后,停止了轰隆作业的响声,整个城市一片死寂。
老苗那天一天都没有挪窝地看着,心中的怒火串上了脑门,他回来之后,报告了队长,然后骂骂咧咧地走了,洪岩望着他远去的身影,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叫来老纪吩咐道如此如此。老纪点了点头,走出了房子。
老苗心知找队长无济于事,今天一天所遇到的他都无法理解,更无法忍气吞声,这是老苗素来疾恶如仇的性格所无法容忍的,于是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心间,那就是今天晚上去苏军军营里面找他们这帮狗娘养的,他穿上了东北绿林的衣服,换上了一身全新的行头,飞快地穿过了大街,因为这里夜晚执勤的人都是苏联人,他一定要抓住那个杀害小猴的凶手,很快他便出现在了苏军兵营外面,他飞身跳下的那一刻,立即就被几个苏军士兵捉住了,正待要挣扎,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对那个人就是政委老纪,老纪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声张,然后那几个苏军士兵将他放进口袋抬了出去,出了兵营,来到城边的一个隐蔽一点的巷子里面,这才命令苏军士兵放下他。
他刚出了口袋,才发现抓自己的除了一个中国人之外,剩下的全是苏联人,就是那个他们渡过江之后呆过的那个老营,托尼的部队,手下的几个士兵就是那几个亚历山大,梅雪诺夫等人,他显得很愤怒,直冲着老纪发火,老纪笑而不答,因为老纪太明白他这个人了,性情如火,刚烈不羁,是个硬汉子。
老纪笑罢然后冲着苏军士兵说声辛苦了,队长告诉我你今天的情绪不对,要我盯着你,怕你捅篓子,结果你还真捅篓子了,幸亏我提前在那个东门最容易走的地方截住了你,也多亏他们,否则你就惨了,你这样莽撞行事,造成两军纠纷甚至两国纠纷,这责任你担待的起吗?我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允许再去做这等事情了,为了以示惩戒,你回去关禁闭两天,好好反省反省吧。老苗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实在想不通这还记过,耷拉着脑袋,更加不服气。
老纪用流利地俄语同托尼说道:“麻烦你们会去转告你们的将军,希望不要作出伤害两国民族感情之事,制止暴乱行为。‘
托尼点了点头,用中文说道:”纪,请管好你的士兵,希望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我希望我们的情谊可以长久。“然后伸出手臂拥抱老纪,并拍了拍老苗的肩膀,善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