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顶一万句》随感
如果用书中的一句话来谈读后的感受,我要选这句——“啥叫悲啊,非心所愿叫做悲!”
老汪爱一个人四处乱走,不走就憋得慌,走走散散也就好了。当老范不解他走来走去的意义,便劝老汪去找,老汪摇头却说:“找不得,找不得”。而本书结尾中当宋解放劝牛爱国回来的时候,牛爱国却说:“不,得找。”找什么?又为什么找不得?我在想,找的也许是内心存活的希望,而找不得的原因却是现实的悲凉吧。
吴摩西找吴香香是假找,找巧玲却是真找;牛爱国找庞丽娜是假找,找章楚红却成了真找。假找是为了面子,真找是为了感情。吴摩西是巧玲的继父,可这半辈子却唯独与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五岁孩子说得来,父亲和他不亲、兄弟和他不亲、老婆和他不亲,多年来内心的孤独在巧玲这得以解脱,可却又阴差阳错的丢了巧玲,于是改了名换了姓,开始了随走即生的生活,半生而找不得,成为了终身的遗憾,岂不是现实的悲凉?
就为了寻找那份亲,几十年后的巧玲,也就是曹青娥,也开始寻找梦中的延津,找不到爹,却要去找拐卖她的老尤,因为老尤是所有事的病根!她也并不是想找老尤,是为了问一句话,也不是真要听老尤说一句话,而是要找到她心里的答案,她希望老尤不是真的想卖她,而是为了拿钱做点事。似乎得到这样的答复,就会放下怨恨,心里寻找的那份善念就不会破灭。可终究不得结果,悲凉无望。
曹青娥嫁到牛家庄的第二年,半夜跑了,她没有像大家猜测的那样去了延津,而是去找了侯宝山。她和牛书道说不到一块,结婚一年就吵了八十多架,甚至从此不怕天黑。侯宝山是活在她心底的幻想,她甚至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只为要侯宝山可以离婚的一句话。可是当她看到以前那个细高个儿,爱戴白手套开拖拉机的侯宝山,已经被琐碎的生活磨没了风度,她一句话都没说的走了。她要找的侯宝山已经死了,也不是侯宝山死了,是她心里的梦死了。
生活中的我们也总会执拗于一件事,就为找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寻一个可能实现的梦,总有一个声音在说“得找”啊!于是,我们不安的灵魂就四处苦苦寻觅,可是真的找了,多数时候又总是会被现实击得粉碎,何等悲凉!
忽想起徐志摩为林徽因写过的那首诗里说的话:“你去,我也走,我们在此分手……”,结果魔咒般的,后来志摩真的去找了,只是他没走小巷,虽没有荒野的凌乱,却没能飞过死亡的帷幕,突兀的陨落了。
不找吧,孤独;找吧,可能找来的就是比孤独更可怕的绝望。就如曹青娥说的:“我活了七十岁,明白了一个道理,世上别的东西都能挑,就是日子没法挑。”“我还看穿一件事,过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从前。”我觉得刘震云像一个“温柔的杀手”,文中总是提到人们在怨气怒火中有杀人的欲望,其实刘震云也在“杀人”,但他没用刀,他就用最浅白的语言,最简单的事给你慢慢悠悠的讲那么个真相,无论官员还是百姓,都绕不开这个理儿,你若不认,就去找,可是可能找了一辈子都很难找到,人活着,却好像也死了,因为说不到的孤独、因为找不到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