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踏出这荒杂的门径,关在里面的是过去的日子,青草样的忧郁,红花样的青春。”濛濛细雨,告别最爱的他们,我又开始新的一段旅程。
大巴行驶在熟悉而又陌生的路上,耳机里苏打绿的《我好想你》和田雷的《陪你长大》不断循环播放着,晕车的我却未与以往一样进入睡眠,反是看着窗外景色,不断地想起那被关在里面的过去的日子。
片段一:
“你好,打扰一下,我找一下染筱蔓同学”。课堂被一个男子的浑厚中音打断,老师看着我示意我出去。我脸上写满了歉意,我不好意思小跑出去。
“你怎么出院了,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就跑到学校来了…”,我对着男子说了一大堆埋怨的话。
男子许久不语,低着头,就像一个被责骂的孩子。
“我办了出院手术,准备去广东休养,我过来给你送一些生活费,你要努力读书,好好照顾自己。有事打电话,没钱用跟我说,到时候打给你”。男子一边掏出衣袋里的钱一边用失落的语气嘱咐我。
刹那,我脸上如同火烧一样,但是我知道,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水,没有收回的可能。稍后,我所能说出口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哦”字。
片段二:
“快点吃饭,吃完饭再看电视,不然等下都凉了”。男子厉声说。
“好了,我知道,冷了就冷了,不要你管,你吃你的就行了”。我拉高嗓门不耐烦的喊道。
饭后,男子收了碗筷,在我不远处坐了下来。拿出手机凑到我面前说:“筱蔓,你看这个qq怎么玩的,我上次看你妈妈在玩,你也教教我咯”。
我听的出男子是在故意找我说话,刚好心爱的电视也刚好开始播放了,我肯定是不会依他的。便冷漠的说了句:“看电视咯,你耍这个有什么用,又没人和你聊。电视广告打完了,我看电视了,不要吵”。
男子不再回话,过了十多分钟,他起身,打了声招呼说睡觉去就走了。
片段三:
“send someone to love me ,I need to rest in arms…”手机的来电铃声突然响起。
我滑了接听符号,手机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筱蔓,我刚刚给你打了生活费,你收到没?你怎么没打电话来”。
“我没看手机,我看一下。(片刻后)收到了”。
“你这个妹几,也不知道来几个电话,打个电话要你好长时间啊!你国庆学校放假吧!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回了就回了”。
“嘟、嘟、嘟”。这是男子最后听到的声音。
……
片段N:
冷飕飕的风吹在脸上,作为资深宅女一枚,要不是要回家,此时的我肯定抱着热水袋在寝室悠闲地听歌。不过回家这事挺大的,主要是马上可以见到自己最爱的他,知道他平安无事,便比什么都好。
一路上自己因为他的平安无事都非常高兴,可后来才知道这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后来才知道自己已经永远的失去了他。
乘着车,还未到家就在路上见到舅舅,那时我还有点欣喜。可随即闯入眼帘的旗帜让我的泪腺活跃。同时我的人也崩溃了。因为那是办丧事的旗帜,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又问了舅舅一遍,听到的是肯定答案,我再也阻止不了眼眶里的泪水。可我也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的脆弱,我疾步走向家。我试着用手掐住鼻子,我试着仰望天空,可不争气的泪水还是滚下脸颊。
无疑,接下来迎接我的即是守孝。期间,我忍住不哭,因为妈妈已经很操劳,已经哭得虚脱了,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表面上,我好像一点也不伤心,其实我的内心早已经崩溃了。
我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我好想再看看他的脸。后来得知晚上凌晨会开棺行一些礼,我内心恨不得那一刻可以马上到来,让我再看一眼他,让我看看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终于等到这一刻,我看着他的脸一点一点的浮现在我的眼前。我内心不停地问:这真的是你吗?为什么你看起来有一点苍老?为什么你会离开我?为什么…疑问不断,我一直不相信,可是他真的永远的离开我了。那一刻,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我在心里记着:黝黑的脸,瘦瘦的,眼睛凹陷紧闭着。嘴唇紧闭,一看就知道是人为使之合上的。忽略这个因素看,感觉他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我在脑海中不停地勾勒,直至那暗红的盖子无情的将他从我的视线中夺走,我才罢休。我告诉自己一定要生生世世记住这张脸。
尽管最后还是见到了他,可我心里明白:他已不是他。
行礼过后,已是一点。儒教的师傅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家了。孝堂内剩下的就是我和妈妈、弟弟。因为已经说好叔叔守灵堂,所以等叔叔来,我们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可我们等了好久也不见叔叔来,妈妈就说我们先走,我未答应。妈妈问我为何要在这里,我沉默不语。其实我不想他在这里没人陪,我想陪陪他。
后来妈妈还问我为什么不害怕。这一次我回答了,可是我并没有回答完整,我只是说了一个“因为”就早已泣不成声。因为我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其实我的答案很简单,不害怕只是因为他是我爸爸,我最爱的那个男人,那个全天下对我最好的男人。只是他再也无法知晓这些话,我再也没有机会去对他好。
“每天我都会想,要是回到以前我会怎样做,这个想法便随着我的心时起时落颠沛流离”。我甚至还来不及说我以为我不后悔,我甚至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会来的如此快。我还没毕业,我还没有工作,我还没有结婚生子,我还没带他出去看世界。他就匆匆的离去。
爸爸,爸爸,我问你,你为何匆匆离去。爸爸,爸爸,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等你的女儿对你好就匆匆离去。
该说的没说,该做的没做,就连最后一眼也没有见到。再见已不再是那个他。最后剩下的是过去的日子拼凑起来的遗憾。
不知何时,大巴已经到站,乘客纷纷收拾东西离去。我赶紧抹掉眼角的泪水,收好自己的东西下车。其实我心里明白不管我再怎么坚强都换不走泪水,但是它能换走懵懂的我和坏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