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世界杯足球赛的记忆是从1982年开始的。那时的中国队里有容志行、古广明、李富荣、迟尚斌等一众干将,看他们踢球要比现在的国家队好很多,倘若让他们与现时的国家队比赛我估计是3比0兵不血刃的比分。
1982年十二届世界杯亚洲区预选赛中国队需要和大洋洲的新西兰队对决,产生最后一个晋级西班牙决赛的名额。那个年代普通民众家里很少有电视机的。我在县城的寄宿制中学里念初二,有很多老师也是住宿在学校的。学校便格外开恩在两个篮球场上各放了一台18英寸的黑白电视机,让住宿的学生和老师观看这场比赛的实况转播。虽然中国队输了比赛,但全校师生围着两台大屏幕黑白电视观看球赛的胜景我一直记忆犹新。
由此对足球的喜爱便感染到了我,课余时间踢球是我们的最爱。到了高中我已是校队的一员,因为拦截能力好,脚头硬(能将球从本方禁区直接大脚开到对方禁区前,前锋颇喜欢),就此担任了校队的主力后卫。那年月经常和城区的工厂企业举行联赛,虽然比工人阶级年纪小,但比赛中也不落下风,经常会取得中游以上的名次。
就这样随着年岁的增长晃晃悠悠来到了1986年墨西哥世界杯期间,我正好高三,要参加高考了。世界杯成为诱惑,似乎两全不能齐美。所幸那年的高考有师范类提前招生,5月25日就开考了,考完自我感觉还行,虽然还住宿在学校,但可以择机四处流窜着噌电视观看实况转播。家里也有了一台14英寸的金星黑白电视机。估计那时候最畅销的报纸是每周广播电视报,看球赛的转播排序几乎将报纸翻烂。球赛直播是很少的,只是候着时间看录像转播,幸亏信息传播也迟滞,录像转播也当是直播一样看的意犹未尽。球王马拉多纳最辉煌的比赛就此一直留在了记忆深处。
大学年代踢球反倒少了,即便踢也是以寝室为团队的小场地比赛。寝室文化在大学是最为繁荣昌盛期,我所在的寝室更多的是以插曲打诨,相互调侃,互起绰号见长,运动则以相对内敛的围棋见长。三五人围在桌前盯着棋盘上的黑白子时而静默沉思时而大声呵斥着对方据理辩解着自己的着法。每每见到这大声喧嚷的场景我便一个人夹着书本去了教室,故此围棋全寝室唯我一人不会下。
老蟹是苏州枫桥人,是我隔壁班级的,就住在我们对门的寝室,也喜欢下棋。久而久之,来我们寝室几乎如在他自己寝室一般。
1990年世界杯开幕时我们马上要毕业了。开幕式当天我决定赶回家里看球,宿舍楼里基本也空空荡荡了。老蟹正晃荡着进来,我问他晚上会去哪里看球。老蟹说不知道,到时候再说。我说你要不跟我一起回家吧,到我家去看。于是我们一起骑了两个小时的自行车到了我家。家里还是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但这丝毫不妨碍我们把那场阿根廷和喀麦隆的经典开幕战印在了脑海里。
1991年的五一节我和当时的女友一起去苏州玩,第一晚竟然没找到旅馆住宿,无奈之下只能窜到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将就了一宿。第二天试着给当时在浒墅关中学的老蟹打电话,竟然也找到了他。他便给我详细规划了去他家的路径,他当即赶回家等我们。
老蟹的家在尚属城郊的寒山寺边上,现时还能模糊记起是高梁青砖颇有年代感的古旧宅院,他妈妈烧了好些菜在客堂间里的八仙桌上招待我们。晚上睡觉的床有雕花的侧板,四角有床架挂着蚊帐,老蟹的妈妈听闻我女友尚未毕业,执意和我女友睡一房。我便和老蟹聊了半宿。
第二天去寒山寺游览,与老蟹别过,回了上海,至今再未能与老蟹相逢。
后来我又去到无锡工作,在无锡安家。几十次甚至上百次的经过苏州,时常也会想起寒山寺边上老蟹家的古屋,想必也已拆迁。有时兴之所至在高德地图上搜索浒墅关中学,又恐老蟹早已调离了也未知,犹犹豫豫间便一再错失与老蟹再次见面的机会。
去年荷叶烂漫时与友人再去到寒山寺游玩。举目之处哪里还有二十几年前的影子,即便脑中尚有丝丝缕缕的零星记忆,也无法撑起完整的影幕来,时光的流逝不着痕迹,岁月已将尘世更替的面目全非。
眼下新一届的俄罗斯世界杯正如火如荼,老蟹或许还是安坐在电视机前叫好,半场休息时或许还会拿本棋谱来翻着,为着一子小尖还是大飞而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