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馋是天生的!
我的馋是天生的,好吃有什么错,好吃你还胖就要节制了,可是我瘦,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多吃。首先申明,我好吃但不是能吃也不贪吃,能吃的第一印象是心宽体胖,而我和我姥爷都对这种食而不挑的人嗤之以鼻,对,我姥爷,我好吃的天性就是从小受我会吃的姥爷耳濡目染。姥爷曾经当过老师,语文老师,因此我十分怀疑他做的学问都去研究吃去了,讲究时令,讲究色香味,讲究存起本味。姥爷研吃多年,好吃的吃过不少,唯独对一碗蓬莱小面情有独钟。
当时家在蓬莱城里住,每到周六,姥爷骑着三轮车来把我拉到乡下的家里。而周六这天早晨就要起个大早,天蒙蒙亮,姥爷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给迷迷糊糊的我穿上衣服,抱上车,在摇摇晃晃的车上我还能再迷糊一会儿,到了面馆,或许是那个气味,或许那里的电灯光,也或许是卖面大姐熟悉的家乡口音“逮甚么面?(吃什么面)”,条件反射一般,我的肠胃开始蠕动,大脑开始运转,五感开始苏醒,等到那碗小面啪放到面前,shu~如煦风拂过大地带来春的消息,面条的味道驱赶走我最后一点挣扎的睡意。又是熟悉的“小面三吃”。
享受蓬莱小面第一要诀,千万不能拌,千万不能拌,真的是千万不能拌。小面的是打卤面,卤要稠的恰到好吃,用筷子把面挑起来,卤要滞在面上,大口吃的时候才能吃到顺滑的面条和鲜美的卤子。要是吃的时候用筷子多拌上那么一两下,那大厨的在卤上花的功夫全完了,卤一散就和水一样,吃这么一碗面一天都不会舒服。
先吃煮蛋,剥好的鸡蛋放在面上,一夹两开。蛋黄和小面尤其配,一口蛋黄在嘴里充满,一口海鲜开的卤子和面,“面馆三杰”在舌头抢占味蕾,你来我往,难解难分,直到三败俱伤,遂握手言和后三国鼎立,《道德经》所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三种味道口腔中衍化出复杂多变的味道直到一口咽下,嘴里,嗓子眼,食道都是它留下的满足。
鸡蛋吃完,接着就是他们家的小咸菜,首选腌韭菜。姥爷会拿出从家里带的小碟,姥爷秉持着老一代知识分子最后的一点洁癖,认为桌子上的咸菜每人都用筷子挑,未免不美。从他们家的咸菜碗里挖一勺新鲜的腌韭菜,正如前面所说吃面不能拌,姥爷会把韭菜均匀的撒到小面上,在小面上薄薄的盖上一层,不多不少,这一门资深美食家多年习得的精巧手艺,我当时年幼,还未掌握这门饮食艺术自是请姥爷代劳。撒好后,吃的时候只需用筷子搛起面,韭菜自然就附在面上了,避免为把咸菜拌匀,散了卤。他们家的韭菜盐放的恰到好处,刚好勾引出韭菜的清香自身又隐匿无踪。这时候的韭菜为一配角,但,又如何,一出舞台剧有了配角才能发展出复杂多变的瑰丽情节。面中的韭菜像一个个隐匿的小惊喜,总是在不经意间挑逗着你的味蕾。
蓬莱小面讲究的“三分面,七分卤”,光吃面的话几口就会吃完,这第三吃的主角就是卤。姥爷来接我的时候会顺道买两个油条,一人一根。卤填满油条的孔隙,油条的一生因为有了卤不再空洞。这样的搭配吃起来,油条不软而存一点的劲道,卤也有了当主角的机会,肆意展现出自己的味道,这第三吃,吃的是油条的嚼劲和卤的鲜美。
三吃过后,我和姥爷二人像进京赶考的秀才中了状元,志得意满。坐上小三轮向姥姥家出发,这感觉和走马上任如出一辙,想那孟郊孟大诗人的“春风得意马蹄疾”可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