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我有一个信奉

以前的我有一个信奉:我从不反抗命运,但也不妥协命运,我会认认真真做好命运交给我的每一件事。这倒不是说我消极地觉得命由天定,相反,我自认为这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是认清我无法改变命运之后的主动选择。

对于命运交给我的事情,我从未反抗过,甚至都未选择过。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女人爱我,那我便尝试着去爱她。我是不是真的爱她,我并不懂,没人教会我爱情是个什么东西。

命运让我上了一个第二志愿的第二专业,我便勤勤恳恳地去学习这一专业。请注意,这里面没有逼迫,我没有感受到任何任人摆布的不自在,因为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专业,对于农村的我来说,依然是新奇的,充满魅力的,前所未见的,没人在我面前说过它的不好,我自己也没觉得它哪里不好,或者,身为农人的我,早已自我消解了它的不好,因为在农人的世界里,遇见不好是应该的,哪有事事顺心如意呢,接受就好了。当然,在这一自我消解的过程中,辩证法也是出了大力气的——好和坏都是相对的,福兮祸所依。

我的命运始于一片荒芜。偶然间翻过一座山,发现一条小路,这条路通向一片绿洲,我便去了。这样的“偶然”可能始于在荒芜中玩耍时的心血来潮,也可能始于无聊时毫无目的的探索,这却终究都不该归为我自己的功劳,我只能将这命名为“天意”。至于“天意”为何,我曾尝试过探索,但徒劳无功,索性听之任之。我觉得这样的听之任之没什么不好,既然改变不了,干嘛去费那心思,做些无用功。

这样的我,踩着西瓜皮——滑到哪儿是哪儿,但到了地方,我并不会走马观花,也不会立即离去,而是勤勤恳恳地去耕耘,去探索,去做好每一件我该做的事。

看似信命的我,却从不祈求,也没有对待神灵的虔诚。我只是一介奴隶,我只需要等待命运这个主人发号施令,然后在执行命令的劳作中获得自我的认可。

为什么不去反抗呢?因为我不知道反抗了命运主人的这一命令之后,随之而来的那一命令是否会更好,甚至会否有另一命令我都不能确定,进而便陷入如娜拉那般醒来后无路可走的境地,可怜可叹。

这样的我,做一个老实的工具人,是称职的。因为我发现没有工作时候的我是堕落的,唯有工作能支撑起我的精神,我无比期待地能有事可做,事做好了便悄然离开,我从不喜欢接受别人的赞赏,这在挖空心思偷奸耍滑的时代简直是另类。我也从不试图攫取利益,我还未习得获得利益时的自我配得感。农人靠天吃饭,种的麦子熟了,是老天爷给脸,该谢那风那水那龙王,怎得与我的劳作有关——我不过这天道循环的一个环节。

我不懂得如何休息,没人教过我关于享受生活这件事,我不知道闲下来的时候该做什么,而无事可做的日子让我感到焦虑,让我感受不到自己存身于世的价值,这很让人恐惧。我是被“价值”捆绑住的木偶,一旦行差踏错,便不复存在。

被奴役的日子,很幸福,至少我有被奴役的价值,这让我感到自己有所用处,我很开心。

然而,我的心在哪呢?

人真的可以有自己的心吗?

不知从何时开始,这样的思绪萦绕不去,我不再想被动地接受安排,我想主动地自己去选择,我已经看过了这个世界,知道了它的纷繁复杂与烂漫,摸着了它的规律与脉搏,我已经可以去这样做。人不可以从一无所知的虚无中钓起一条鱼,只能从一片湖里下钩。人不可能在没见过世界之前就选择自己走怎样的人生,那是不科学的,受欺骗的,人只能在见识了人世冷暖,悲欢与别离后,才好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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