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了,白天里在阳光底下闪着光的叶子一下就欢快地跳脱起来,空气一凉快,一切就都舒服了。
载我回来的司机说,他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还说我们这里很漂亮,住在这里一定很舒服。我听完对他笑笑。好多年了,我一直并不觉得我一直想逃离的家乡有多好,但这次他那样说我竟不由自主地认同了。我以为我一直是离家乡越来越远,每次回来对它给我的越来越陌生的感觉有着一些惧意。但这次回来却只有另一种感受——它虽在变化却实际未变,我自以为在走远却其实在不断走近。
回村的路已经铺满了很好的水泥路,路边依然栽的意大利杨和柳树,底下仍然是这个季节疯长的没人理的青青杂草,大人仍是那样的大嗓门,小孩子仍是那样肆无忌惮地到处乱跑,晚上也是一片的蛙鸣,白天则到处都是扯着嗓子叫唤的鸟……一切的一切,其实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就连那长大了还跑到沟里去钓龙虾的大孩子也都是我们以前的样子。
到处飞着的蚊子仍然被蚊香熏跑,早睡的人同样早早地就停止了喧闹,从外面归来的我却仍然没能停止那原本应该要遗留在城里的浮躁。
晚上的外面很凉快,但人却要呆在屋里。被热气哄了一天的屋里却像个蒸笼。我前些天因看了《霍乱时期的爱情》里面讲了一个他们那个时期处理热的一个方式——白天两全部门窗关上将热气挡住,到了晚上再把窗户全开让凉气进来,我试着做了,也的确一开外面那整个凉爽的感觉在打开窗户那一下都很感觉得到,但家里那一直只靠直觉形事的老母亲看到了却总是“大发雷霆”一般地警告:大晚上开着窗户蚊子全都跑进去了。无奈不想同她争论,所以她一见到我就再关上,等她不见了我便就又打开了。因为我明明感觉到的就是窗户全关着,那蚊子也自然没有少,还是凉快更重要。
没回来还在那边的时候,有一次因为在酒店呆久了人感觉到憋屈,也或许是一直吹那冷嗖嗖的空调人也觉得不舒坦,于是在即使知道外面天气热的情况下,自己还是独自一人跑了出去逛悠。
热,是真的热,外面热气到处侵袭着人,让人想找个凉快的地躲着。走啊走,在走到一座天桥很少人的位置,突然遇到一阵很凉爽的风,那本来一直包围着我的浪潮一下就被这阵风激散,人一下是又欣喜又舒坦。那时我便想在这世上大概并没有一直都让你觉得不舒坦的热度,想迎来凉意也不一定就只能靠人造的空调,自然早就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的,只要你肯去寻找,一定就会发现你期待的满心欢喜它就在那里,就在你我触手可及的地方。
风停了,那一会的凉意,突然也就没了。叶子也停止了它们的招摇,安静地贴在了树枝上一动不动,我似乎热了又似乎不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