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说时间会治愈一切。原本我也以为会是这样,可是后来才发现有些痛带着敏感,敏感到一丝一毫都会触动神经。
拉萨曾是我内心向往的地方,可是就在两年前这个地方却成了我内心不敢触碰的伤。我的父亲把命留在了这里…转眼两年过去了,可回忆还是那么那么痛,痛到不能呼吸。
两年前父亲出差拉萨,他说等赚到了钱就再也来拉萨了这里高原反应太厉害了…
五月初的一天小叔打电话给我说:你伯在拉萨突发脑溢血,情况不乐观,你赶紧去趟拉萨…”那一刻我大脑一片空白,前面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我颤抖着给姐姐打电话她已经泣不成声,最终叔叔安排弟弟去了拉萨几经周折终于把父亲送上去成都的飞机上,那时候离他昏迷不醒已经两天了……我们不知道后果,我们日夜祈求老天眷顾他,一边心痛,一边打起精神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不知道的结果……
在华西医院父亲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开颅手术后被安排进了ICU。姐说隔着玻璃看到父亲一夜白发,而在千里之外的我除了焦虑、除了祈求老天开眼根本帮不上任何忙。整夜整夜的失眠,离预产期只有一个多月,我害怕自己随时会早产又牵挂垂危的父亲。姐说:你不要来,你来了也只能在外面等待结果,什么也做不了,万一你早产我们根本顾不了你,你还是照顾好自己身体吧。
六月十号我比预产期提前20几天生下儿子,那时候父亲也在开颅手术后的21天醒来。我忍受着剖腹产后的疼痛,坚持跟姐视频了解情况。原来她所谓的醒来只是会眨眨眼…我那高大魁梧的父亲和病床上的模样怎么也无法联系到一起…我哭的泣不成声。
姐说月子里不能哭,刀口的疼痛加上积奶我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可想父亲是有多少求生的欲望才会忍受了巨大的疼痛醒来…
后来转回到老家的医院,父亲慢慢好转,但是那种好转也仅限于能坐轮椅,能从鼻管喂饭…但这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我们打心眼高兴。渐渐的父亲能扶着栏杆站立姐开心的不得了……我似乎也从姐的声音里听出来了希望,看到姐开心我也很开心,我知道姐受累了。
正在我们觉得看到了希望的时候,有一天父亲突然出现呼吸困难…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个多月。
八月我回去看他,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了,只剩半条命了……告别时我趴在他耳边跟他说:十一再回去看他…
可是九月十号晚上九点多姐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伯不行了,你快回来吧……。 后来姐告诉我:父亲走之前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把我误认为是你…。听完姐的话我知道这要成为我这辈子的伤了…
办完丧事回到上海躺在床上不想吃也不想动,后来娃他爹说伯他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我默默的起来吃饭,弄娃。
那年是我的本命年,父亲突然地走了,小儿子来了……生命就是这样来来去去延续下去吧……每想到这些心里一阵难受,不由的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很长时间我只要站在厨房炒肉就会想起父亲…他那么爱吃肉,可是以后却再也吃不到这香喷喷的肉了,心里不由得闷疼闷疼透不过气来…走在街上看着跟他年纪相仿的人我会突然想到如果他还在该多好啊!胸口又开始疼起来……我知道有一天我会好,可是心底的遗憾就像一个大洞风一吹就会痛。父亲就这样匆匆去了,留给我和姐太多太多牵挂。
如今父亲静静地躺在那里,带走了我们心里的一隅。
伯,如果您泉下有知,该听得到女儿无数次在心底呼唤…多想跟您好好的说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