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梦在远方,少年的路在脚下

男老师不愿做女生的思想工作,女老师更不愿做女生的思想工作。总而言之,当遇到有女生问题需要处理时,当老师的,就得做好费力不讨好的准备。

这里所说的女生问题,不是那种“你作业没做啊?去补上来”的问题,当然也不是指那种性格大大咧咧、天塌了都还在笑的女生的问题。

而是那种明知讲不通,还得去讲的问题。就比如,昨天我们班ZJY带手机来校的事情。

周一晚上,我接到家长信息,说ZJY带手机来学校了。(老师好!实在不好意思意思打扰您了,ZJY她爷爷刚打电话告诉我说她今天带手机到学校去了,还得麻烦您帮忙问一下如果带了请代为收回保管,这孩子现在手机隐越来越大,周末在家手机不离手!晚上趟在床上被子里面玩,麻烦您了,感谢!)我有点震惊,她?怎么可能呢!她的成绩一直不差,而且作为整个初三唯一的体育特长生,虽然个子娇小,但绝对是可以凭借飞毛腿冲进重点高中的学生。虽然之前家长也反映过在家玩手机的问题,可这是学校,不至于这么大胆吧!那我周一早上的班会课通报上周五两个男生带手机来校被家长砸了的事情时,她作何感想?

那晚要带娃,我只好等到第二天再来处理。第二天一早,我又接到了ZJY爸爸的消息,也跟我说这个事,希望我查一查。

我喊她到了办公室,压低了声音开门见山便问了,她否认,再后来其中一句话让我起了疑心,“我手机充电器、数据线都在家。”说的不是手机在家,而是配件在家,虽然站在我面前的她面无表情,但我识破了她的心虚。再加上有家长的话,我基本可以断定她带了手机。

问了几句没结果,我只说“一个谎言需要很多个谎言来圆”便让她去上课了。后来我决定去寝室找找看,找到了,有实证,也更好解决问题,没找到,万一万一人家真的没带。

到了寝室,我没想到那么顺利地就从枕头下的床板上找到了手机。我心里思量着该怎么办。

下了课,我又叫她过来,再问,仍然否认,我当时真想把裙子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摆在她的面前!我再次重申了“谎言论”,我告诉她,想清楚再来跟我说,她答应了。我问她什么时候说,她说周五回家后发信息跟我说。我只得明确告诉她,在今天放学进寝室前就得来找我。她答应了。殊不知,这样的应允,其实等于在告诉我“我带手机了。”

毕竟是十四五的孩子,我猜到她中午会进寝室,特意让保管钥匙的德育主任帮我留意,果然,吃完中饭,她进寝室了。

第三次再找她时,她没办法再否认了,因为铁证如山。这时候她告诉我,不小心夹在书包带来了,她肯定也不知道这样的理由我听过很多次了。上一次说这句话的是学霸JCX,周一早上她把手机递给我说“佘老师,我不小心把手机带来了,您帮我保管到周五好吗?”

如果是不小心,就不至于把手机从关机状态调整到开机状态。

周一晚上,ZJY的妈妈发了很多条信息到她的手机上,我问ZJY看到没,她说没有,于是我把截图拿给她看。如果是其他人,也许会潸然泪下了。ZJY并没有,也许是因为父母长期在外地打工,一年很少回来一次,所以亲情在此刻,显得并没有那么大的触动力。

我听了她的其他理由,怕在家的哥哥动她的手机,开机只是为了看时间,等等等等。

我也相信,在学校可能真没什么时间玩手机,除非大半夜不睡觉,避开宿管和同学。

临了,我告诉她,手机我没收了。但我看她的情绪状态,还是转了念,“这个手机是我保管,还是你给爷爷保管,你自己考虑好再来找我。”结果,一直没有等来她。

到了昨天傍晚,她来了,找我请病假。批请假条的工夫,我问她手机怎么处理,她说“随你啊。”这里我还用的是句号,因为她当时就那么寡淡地说出了这三个字。我瞬间就来火了,初三这个时候了,我处理手机问题,竟觉得我欠了她似的。于是,我批评了一顿,后来立马意识到不该跟一个病人计较,说不定是身体状态不好。这时候,她拿出一张纸条,问我能不能把手机还给她,第二天再带来,想用手机发个信息给妈妈,我注意到她手上被攥得皱巴巴的纸,那是写给妈妈的信。我说用我的手机吧,然后再删除聊天记录,为了让她放心,我还当着她的面把手机里的“已删除”都删了。我猜,应该也不是为了找妈妈吵一架吧。

她走之前,我交代她回家给妈妈打个电话。离开后不久,我先给她的妈妈打了电话,要她妈妈跟孩子好好谈谈,妈妈说了很多,大多都是对孩子的亏欠与担忧,我这才知道周末在家也发生了不愉快。

今天ZJY的妈妈发来一张图,是她让孩子写下的道歉信兼检讨书、保证书,看完,我感觉她的心结仍在。再想起昨天打完电话后,原班主任跟我说,这个孩子以前也因为手机问题叫过家长,结果回了家又打回原形。你赶紧把手机还给她,家长都管不住的事,当老师何必去做无用功。万一学生走极端,还葬送了职业生涯。

这样的孩子到底该不该费心费力去教育呢?今天,我观察了她一天,状态低沉,也不知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情不好。而且她也并没有像妈妈所说的那样,过来交那封信给我。为了让远在东莞的家长放心,我答应她会继续跟进此事,而且如果放弃一个本有希望上重点高中的孩子,特别是女孩子,我会感到很可惜。

为什么我一直强调女孩子,因为我的性别,也因为我的处境,我知道男女平等的不易,我更知道一个女生将来承载的是一个家庭的责任,这不仅关系个人,更关系到下一代,再往大了说,这关系到国家。

少年也好,少女也罢,在走到岔路时,难免出现偏差,这时如果没有人拉一把,很可能就走到了错路上,人生将出现完全不一样的境况。也许现在她没法理解我,但将来的某一天,应该会想起感谢我。我愿意当这个坏人,但我也希望对方能懂我的好心。不拿自己的前程当儿戏,也不要枉顾家长、老师的良苦用心。

最关键的是,学会处理问题,学会处理情绪,沟通,才有可能化解问题,藏在心里,谁也救不了谁。

最后,我希望,她是那个能被唤醒的装睡者。每个人,应当有梦,更应该有为梦想而努力奋斗的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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