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很好,暖暖的顺着百叶窗的缝隙一股脑洒进来,我正做着梦,和死亡有关的梦,穹顶的太阳见证过太多的死亡,梦里的,现实中的,它并不在乎这个世界从此少了一个生命,尤其是像我这样无乎其微的,走的时候连一粒微尘的响动都不曾发出的人。其实我每天都担惊受怕,夜里子时想到了和死亡掺杂变了味道的无尽虚无,心里失望透了,觉得做什么都是一场空。可能那个魔鬼的爪子离我还模糊,所以我更担心的是现实的不尽人意,谁知道呢?盘根在脑海深处的黑暗世界把我也搅浑了。
有些东西能抵御这种寒流,让人暂时忘记死亡,活在当下。可我明明意识到了魔鬼前进的步伐,在文字的世界里,我想像个婴儿一样纯真,发誓不对自己撒谎,虽然我早就中了魔幻世界的毒害。
我们谈谈死亡的梦吧:
一切都很混乱,我是指死亡发生的地点,像是在我出生的偏僻山村的半山腰上,又像后来迁徙的平原,也有可能在北方的一座落魄城市,我努力寻找最后离开这个世界的居所,倘若真的要死,计较死的地点不是很愚蠢吗?让我失望的是,梦里没有出现大海,没有终点的深蓝的那种大海,活着没得选择,但可以选择死的方式,我最理想的死是:把骨灰洒向大海水,洒在太平洋的深处,我厌恶土葬,那地方小的可伶,但我担心儿子不会同意我的遗嘱。这我有办法。
故事发生在黑夜,我身边有一群人,认识的,陌生的,都在关注着我的死亡。我还没有死,意识还在,嘴角还能鼓囊着说些模糊的话,我记得好像是大姑陪着我,她一个劲的劝我说些什么话,好像妈妈也在,我也说了,很勉强,声音沙哑哽咽,没有平时那么洪亮, 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那种柔弱,没有力道的。我还有很多的话要说,有几个人像是我的朋友,我瞅了他们一眼,想最后留下些忠言,可又觉得死亡都来了,留和不留又有和分野,最后放弃了,只对着最亲的人胡乱说了一通。我当时,心里确实留有对这个世界的不舍,两脚分别踏在阴阳两界的交汇点,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人们都好好的活着,可你就要和这个世界告别,从此太阳的出东落西,鸟儿的啁啾展翅,海洋的澎湃激荡,甚至书本的智慧,一张张图画的草稿,心爱的女人都和你做了了断,你会永远的沉沉睡去,直到腐烂,化为肥料和大地融为一体。别的没有记得太清楚,唯有这种黑色的感觉被我牢牢抓住,有些人注定对你只是一个闹剧,就连死的最后遗言都不想对他留点什么,多余,泛着恶心的多余。
可我并没有死,在梦里,也不能死的彻底。是那一束从天而降的光芒刺杀了死亡的幽灵,我被带着阳光香水味道的白天拉了回来。心里好像又很侥幸逃脱了魔鬼的追捕,提前演戏了一遍死亡游戏。
我能找到一千个理由活的下贱堕落,可我并没有那么做,不是表演给谁看,而是确确乎乎感受到了某些东西,活着的意义真相之类的模糊字眼,可能这么说也不太准确,是木心和福楼拜告诉我的。为了艺术想必更准确一些,除了不可排除的疾病和死亡,真没有理由为难自己。活的好,也是一个人的本领,我是指方向,内心明白充实,做喜欢的事甚至为了它有赌注生命的那种热情,不管早晚,你的出生就是为了某种完成。而此刻,我正走在这条路上,说不上惊喜,但我很幸福,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