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文化与审美的交融
散文的文化本体性与审美性不是截然分离的,亦不是两元对立的,它是一种相互 融合的关系,是知性与感性的交融,亦是文化理性与审美诗性的完美结合,故张佐香文化诗性的散文行笔之处自然流畅,文化掌故顺手拈来,智性之思烛照人生。且看以下几例:
“我常常于一个又一个清晨,一个又一个傍晚,凝望着睡莲最富有诗意最具有 神秘感的舒展和合拢的过程,通体舒泰,犹如行坐于永恒的光明中。一花一世界,一瞬即一生。……莫奈笔下的睡莲由写实变为写虚,时间和空间已无从存在,获得了思想和意念的永恒。永恒是画家给予睡莲的生命。 ”
《睡莲 睡莲》由笔下的睡莲倾泻至大自然的睡莲,再到莫奈画笔下的睡莲;由 自然的审美到文化的审美,再到“一花一世界,一瞬即一生”的佛理禅思;睡莲朵朵顾盼生辉,摇曳多姿,其中又内蕴着莲与作者合二为一达到物我相通的自我无我世界的诗意想象。
“爱好花开月圆的偶然,亦爱花谢月亏的常态。……维纳斯的缺憾美,已被世人熟知。世界上不存在没有缺憾的艺术品。……项羽的乌江自刎,使他在人们心中比刘邦更可敬。人们惊叹于他大气、苍凉、凄然的美。”
《缺憾之美》由曾国潘的“求阙斋”行笔生发,继而维纳斯、继而项羽、继而罗 密欧与朱丽叶、最后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们都因为缺憾,而给人带来苍凉遒劲之美,文章最后得出缺憾就是圆满的智性启迪的结论。为了叙述“缺憾之美”,张佐香引用了很多文化名人的典故,所以散文不至于空洞苍白,而是充满了历史文化的厚重感;更难能可贵的是,在自身的生命体验之下,将文化与审美交融于一起,写出了散文的文化味与雅致感。
张佐香的散文将文化性与审美性交融,使其有了古典意味的同时,更贴近现代人的心灵,展示了人类文化的深层结构。此类散文使人得到心灵的纯净与澄明的渴求,这是一种宁静从容的心态,是“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的境界,显示了文化诗性的旨趣。
无论是文化的诗性体验还是文化与审美的交融,从中都能感受到张佐香散文深厚
的文化历史。这里的文化历史不同于掉书袋的知识堆砌,也有异于油嘴滑舌的文化省思,它是建立在丰厚的文化积累和开阔的文化视野上的诗意表达,自然朴实中有蕴藉圆通,叙事析理时显出智性诗性。文化诗性书写使散文在当下的审美判断中融入古典的因素,使散文摆脱了以往因单薄书写而导致的逼仄狭小的尴尬局面,从而呈现自由自在的个性和生命本质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