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之恋(五)

(五)偶遇拉敏·梅朵

当林海的双脚终于如愿以偿地,踏上喜马拉雅山的千年积雪时,他的内心是无比的激动和兴奋的。

林海昂起头来仰望着扶摇直上,高耸云巅的山峰,他的灵魂被深深地震撼着,并为之折服。

脚下的积雪咯吱咯吱地作响,周围是连绵起伏的冰川和深不可测的山谷,奇形怪状的冰凌与厚厚的冰岩在阳光的折射下显现出异常美丽的光芒。

无与伦比的大自然用鬼斧神工,打造出这人间少有的仙境――当之无愧的――神山雪域!

兰生欢悦地像个孩子,快乐地前行。他采了许多积雪下盛开着的野花,金黄色的花瓣,厚厚的叶子。兰生说这花很像家乡野生的九月菊,他要带回客栈,插进木制的瓶子里……

林海和兰生仔细地搜寻着传说中的“岁寒三友”,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走出去很远。

谁也不曾意识到,巨大的危险此时正悄悄地向他们逼近……

越往上走,积雪越厚,空气也越来越稀薄了。

林海已经感觉到呼吸有些困难,一种非常强烈的不祥的预感随之而来。

不好,可怕的高原反应!林海猛地意识到,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非常危险的境地。必须马上停止前行,原路返回!

可惜已经太晚了,林海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与此同时,兰生的身子也已经开始左右摇摆起来,“表哥,我、我喘不过气来了,我……”兰生的嘴唇发紫并且哆嗦着,起先红润的脸庞现在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

“兰生,坚持住,往回返,我们往回返,马上回去。”林海大口喘息着,空气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子紧紧地勒索着咽喉,他无法呼吸,也不能呼吸!

林海的心里好急,好急,他不能让兰生跟自己一起莫名其妙地葬身雪域……

可是,兰生一句“表哥……”还没说出口,就已经扑通一声,轰然倒下,林海的心里顿时觉得一堵无形的巨墙,向他铺天盖地地压来,他眼前一片眩晕,自己的意识正在飞快地消逝,雪地上兰生的影子也越来越模糊……

奶奶,叔父…对不起……,恍惚中,祥叔正急急地向他奔来,依稀追随着地,还有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幻觉,这一切都是幻觉,是临死之前的幻觉。林海这样想着,他觉得自己的身子正在不断地往下沉,往下沉……

第二天早上,林海被一阵吵闹声惊醒,迷迷糊糊中……

“这是我的,是我的,是我摘的。”说话的是兰生,气急败坏的声音。

“只要是我看上的,不管是谁的,它就是我的。”银铃般悦耳的嗓音里却透着蛮横霸道。

是在地府里吧,兰生又在跟军校的女生吵架了吧。想到自己亲手把兰生带进了阴曹地府,林海感到无比后悔,他极度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门,嘎吱一声开了,进来的是一位老者,祥叔?!林海一惊,猛地坐了起来。不,这人身穿藏服,一脸和气,年龄比祥叔稍长,是――朗顿!

林海,长吁一口气,祥叔远在北平,怎么会出现在万里之遥的雪域?林海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

可是,怎么,难道我没死,我还活着?林海疑惑地打量着周围:古香古色的桌椅,精心雕刻的奇形怪状图案的花纹,桌子上放着的一束盛开着的野花,还有手底下,身子底下,真真实实存在的,硬邦邦的床板――客栈?

“神山保佑,阿海,你醒啦。”朗顿高兴地将手里的碗碟放下。

此时,窗外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了。

“你还我!”

“就不还你,自小到大,凡是我看上的东西,它就是我的。”女孩的声音越来越蛮横了。林海知道,这姑娘马上就要倒霉了。

“好,今天算你倒霉,遇到我史兰生,自小到大,兰生我,专爱对付蛮不讲理的女人!”

“啪!”很响亮的一记耳光。

“你,打我?你竟敢打我!本公主我,我也不是好惹的!”“咣当!”门外传来了东西打碎的声音,继而是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并伴随着互不相让的争吵。

兰生是经过专业的格斗训练的,这一点林海一点都不担心,他反倒是希望兰生能够手下留情,不要对一个女孩子下手太重。

不过,他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他知道,这种想法只能是枉然,自小到大,他从未见过兰生对任何一个女孩儿手下留情,这大概是因为,他自幼就饱受姨娘的欺负的缘故吧。

“呸,你是公主,我还是王子呢,奸细,奸细,真没想到看你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居然是一个奸细!表哥,表哥,我抓到一个奸细!”

“咣当”一声,破门而入,兰生狠狠地挟制了一个漂亮的,衣着华丽的藏族女孩儿进来。

女孩儿的眼睛大大的,充满着倔强与不服;因为打斗,她的头发有些凌乱,长长的刘海散落在她白皙娇嫩的脸庞上,她的脸由于愤怒而泛着红晕,这显得她更加娇美异常,生机勃勃。

此时,她的手里还拿着一株黄色的野花――兰生从雪域里采摘回的野花。想必,这就是兰生跟人家起争执的原因吧。就为了一朵野花?想想真是好笑。

“兰生,放手。”林海语气尽量温和,此刻,他不想跟兰生发脾气。刚历经劫难,他更加珍惜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自幼形影不离的小表弟。而兰生却犹豫着没有动。

“哎呀呀,扎西呀,不得了,不得了啊,快快放开我们尊贵的梅朵公主啊。”朗顿大惊失色,忙跪地顶礼参拜。

看朗顿惊慌失措的样子,这女孩儿应该是藏族公主无疑了。

“兰生,快放手。”林海终于忍不住,一声怒喝。

“不,表哥,她是奸细,她真的是奸细,要不然,她一个藏族的女孩子怎么会中原的功夫,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兰生生平第一次没有听表哥林海的话,他不仅没有放手,反而更加重了钳制姑娘胳膊的力度。

“哎哟,我,我说。”痛苦的泪水在姑娘美丽的眼睛里打着转。

“我的阿爹是拉敏·索朗伦珠酋长,我,我是拉敏·梅朵公主。”

“那,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兰生手里的力度又加重了。

林海顿时同情起这姑娘来了,军校毕业的兰生,对蛮横无理的贵族小姐,向来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哎哟,疼死我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我,我是跟我的阿佳学的。”

“你的阿佳,你的姐姐?”

“是的,是我前几天刚认识的阿佳,她不是我们这儿的人。”

“是汉人吗?”

“我不知道。”

“好吧,姑且放过你。”看到姑娘眼里噙着的泪水,兰生终于动了恻隐之心,大发慈悲地松开了手。

“你们恩将仇报,要不是我的人发现了你们,把你们抬下山来,你们恐怕……哼!”

“哎呀,阿海啊,确实是公主把你们救下山来的呀。”朗顿急忙辩解。

“对不起,我……”兰生心里有了些许内疚,“可是,你也不能抢我的花呀,不过,看在你救了我们的份上,这花,送给你了。”兰生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花,极不情愿地向梅朵公主递了过去。

“哼,不稀罕,忘恩负义的小人,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梅朵公主愤愤地一把夺过,狠狠地扔在地上,摔门而去。

“哎呀,阿海啊,你们可惹了祸了,梅朵公主是拉敏酋长的独女,骄纵得很,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哼,那就让她来好了,我堂堂史兰生还对付不了一个黄毛小丫头!”兰生余怒未消却又不屑地说。

朗顿叹息地摇摇头,很为眼前这两个年轻人担忧。无意中,他的眼睛瞥到了扔在地上的野花。那束被兰生从雪域里带回来的野花,原本金黄色的花瓣,此时却赫然呈现出无比妖娆的蓝色,光彩夺目,艳丽异常!

林海和兰生呆住了。

朗顿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捡拾起来,擦亮眼睛仔细观察之后,面露大喜之色。随即转向林海和兰生:“恭喜两位,喜获至宝,这就是传闻中的‘岁寒三友’之一的,雪山草甸――蚕缀!”

林海和兰生猛然一愣,随后大喜。

这正是:“花冠仙姥授惊奇,拜起仓皇喜又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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